“錯不在你,”方氏擰眉,拍著夫君的肩頭寬慰他道:“隻怪太子一片赤子之心,卻生錯了人家!”
他那個家,無論是爹娘,還是兄弟,都各個虛偽殘暴,可憐他為了活命多方周旋,最終還是沒能活下來。
邱文山深深歎了口氣:“夫人啊……你說,我們大斉,還有救嗎?”
“你我說了算嗎?要我是皇帝,那肯定還有救!”
邱文山被她逗笑了,正要再說點什麼,春曉就撩開簾子進來道:“夫人……呃……”
某人立刻從小鳥依人的狀態恢複成一家之主的威嚴,並用眼神警告:你什麼都沒看到。
“何事?”
“三姑娘派人來問老爺回來了沒有,說備了飯菜在鬆鶴堂。”
“好,這就過去,先去打盆水來給他洗洗臉!”方氏有些嫌棄的抹抹夫君眼角的淚痕。
邱文山略有些赧然,不過哭過之後,心情也舒爽了許多。
自太子死後,邱玉珂就不大愛出門了,起先在渡雲軒坐著發呆,梁初勸過她幾次。
她便開始做點心,研究菜譜來轉移注意力。
她在家裏悶頭不出,京都商會的人可也沒閑著,將皇室得罪國師,上蒼降罪的消息傳的有鼻子有眼。
而那些被召進京都的猛虎寨山賊,每天吃飽了沒事做,依舊在大街小巷的尋人,尋的是上辛人,也是明淨川。
邱文山在家裏吃完午飯,帶上兩壺子心甘草茶,又急匆匆的回衙門。
在六部門外遇到自家兒子邱玉嘉,便將甘草茶分給他一壺:“來,去去火氣,你這幾天也忙的不輕。”
大少爺從背後拎出一隻超級大的壺來:“梁妹妹來給我送過了。”
“……”
所以說,邱大人今天心情很不好。
“你不去協助司天監,來六部衙門做什麼?”
“兒子想去看看八殿下,還有五弟。”
邱文山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對,讓老五萬事小心,他是個謹慎的孩子,也要讓他務必勸住八殿下,不要讓他做出過激的事情來。”
畢竟皇後死的時候,他就曾怒而頂撞國師,以至於現在還常被人詬病。
不過,這才不到兩年的功夫,皇後和太子接連去了,隻留他一個孩子在這世上,著實可憐。
“我想……把五弟帶回家。”京都小白楊麵露難色:“若承王要對八皇子下手,五弟就會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邱文山何嚐不知,隻是,這個節骨眼上,不顧八皇子的心情,再把兒子帶回家,那豈不是在他心口上插刀?
那他就真成孤兒了。
父子倆一個對視,彼此達成共識:“要不然把八皇子也帶回家吧!”
“對!八殿下在我們家住過,再去住,也說得過去。”
說辦就辦,大少爺把偌大一壺甘草茶塞老父親懷裏:“爹,先放你這,等我回來取,放在司天監要被別人喝光了。”
老父親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跑遠的兒子:“我能喝嗎?”
“不能!”大少爺急的跳腳,陷入帶茶進宮還是帶茶進宮的兩難境地。
邱文山算是敗給他了,趕緊揮手趕人。
邱玉嘉進宮的時候,聽聞自家弟弟陪著八皇子去摘星樓聽老國師講學去了。
如今明淨川人辭去了國師之位,人也不知在哪。
八皇子趙瑞的學業就落到了老國師的肩頭,誰讓那是徒弟的徒弟,他的徒孫呢。
而六皇子本在太學上課,如今也沾了八皇子的光,跟著摘星樓上課來了。
朝臣都在猜測,承王性情乖戾,老國師也許並不屬意他做儲君,因此想考察考察六皇子和八皇子。
也正因為這個傳言,讓他有些擔心自己的弟弟。
邱家大少在摘星樓下等的有些著急,負手轉了兩圈,忽然看到一人從樓上下來,本要迎上去,卻見是個高高大大的少年郎。
想必這位就是六皇子了,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
為了避免行禮,他特意往一棵白皮鬆後頭躲了躲。
六皇子下來後,老國師座下,身著道袍的童子便迎了上去:“六殿下今日可還有所精益?”
看到這童子,六皇子似乎並不驚訝:“淨雲仙師有禮,收獲頗豐。”
“八殿下還沒下來?”小道童往樓上看了看,繼而笑道:“想來師父有許多話要跟八殿下說。”
六皇子麵露難色:“無論是真人,還是國……還是明淨川,都很喜歡八弟。”
那小道童卻負手而笑:“這個嘛,我就不喜歡!”
邱玉嘉忍不住腹誹:你算哪根蔥,你不喜歡就不喜歡?
隻聽小道童又道:“不瞞殿下,師父已決定讓我繼承國師之位,我就很喜歡六殿下。”
後者不由緊張起來:“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