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
淨雲雖比他矮上一頭,但仰起小臉看他的時候,卻是一派老成:“師父也誇過六殿下謙和有禮。”
六皇子受寵若驚:“多,多謝真人,多謝小仙師。”
這個時候,八皇子和邱博也一同從摘星樓上下來了,六皇子趕忙告辭。
“八殿下。”淨雲向他打了個招呼。
後者卻看都未看他一眼,扭身便走。
邱玉嘉趕忙喚人:“八殿下!五弟!”
淨雲臉色一變,瞠目結舌的看向衝出來的邱玉嘉,似也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都被他聽去了。
邱家大少爺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在小道士的發冠上彈了一指,笑的意味深長:“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差別可真大!”
後者臉色慘白,一時有些結巴:“你,你,你是何人?”
“你不該問的人!”八皇子一聲嗬斥,上的前來,牽住邱玉嘉的手快步離開。
沒來之前,邱玉嘉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將自己藏在東宮,歇斯底裏哭泣的八皇子。
見到人之後才發現,這八皇子不僅沒在哭,連眼眶都沒紅一下。
跟著八皇子一路回到東宮,趙瑞直接開門見山道:“邱家大哥是來帶邱博回去的嗎?”
邱博亦驚訝的看向邱玉嘉,抿抿嘴,似是想說什麼。
內監宮人要給客人看茶,悉數被趙瑞趕了出去,他近今日脾氣不大好,誰也不敢得罪他。
邱玉嘉看看他,又看看自家五弟,再打量了一遍趙瑞所居的宮室,未看出和太子在的時候有什麼變化。
“下官前來,不光是想帶五弟回家,也想請八殿下紆尊降貴,往寒舍住上幾日。對了,三妹也很想念八殿下。”
聽到這個提議,邱博的眼睛率先亮了,他抓住趙瑞的手道:“殿下與我一同回家吧!”
“我走的了嗎?”小小少年,漆黑的眼底滿是黯然之色:“趙瑄,讓我走嗎?”
他如今已不屑稱呼此人為大哥,想起曾經他們也手足情深過,他隻覺得充滿了諷刺。
“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攔著!”
趙瑄搖頭:“我如今誰都沒了,隻有父皇了,我不能走,我要留下,陪著父皇。”
提起誠安帝,邱玉嘉不免好奇:“陛下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父皇沒病。”趙瑞看向邱玉嘉道:“邱大哥,你說,人,真的能成仙嗎?”
“啊?”
“就算是先生,也隻是個凡人而已,人,真的能成仙嗎?”
邱玉嘉依舊震驚於‘父皇沒病’這四個字,並未將他的問題放在心上。
但邱博卻趕忙說道:“殿下,隻有生前仁善之人,死後方可成仙,積德行善,便是最好的修行。”
“真好……”他看向邱博:“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還有我的小侄子,都已成仙了吧?”
“嗯!”邱博捏緊他的手指,重重點頭道:“定是飛升成仙了!”
邱玉嘉看著這兩個小少年,不禁心下戚戚。
父親說的沒錯,五弟年紀雖小,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謹慎與穩重,八皇子至今沒有失態,很多都得益於他的陪伴。
“殿下方才說……陛下沒生病?”
“父皇閉關修行了,前兩日我還見過他,”八皇子平靜說道:“父皇並不知曉太子哥哥之事,也並不關心朝中之事,滿心滿眼的都是求仙問道……”
邱玉嘉明白了,如今的皇上和禪位讓賢也沒什麼區別了,對承王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而皇上好端端的,之所以要求仙問道,很大一部分應該跟老國師有關。
對兩個孩子到底沒勸說明白,臨走又叮囑二人在宮中務必小心,若發現事情不對,千萬要保全自己。
邱玉嘉出宮後,先去六部衙門尋回自己的那壺甘草茶,瞧著老父親為太子的喪儀唉聲歎氣,到底還是有些心疼的,將茶分給他一半。
最後,拍拍老父親的肩頭,他這才回司天監去。
太子死後,朝中的派係更加明顯起來。
承王一黨和反承王黨。
就連曾經保持中立的觀望者都已不再觀望,各自投了陣營。
而司天監在蕭修的帶領下一直是堅定的反承王黨,隻是司天監關係到國之命脈,承王並不好動他們,更何況,他們總是振振有詞的回答:我們隻效忠陛下!
就在進退兩難之地,承王在翰林院選了些今年的新人,仗著自己曾是監考官的身份,想收攏這些人為自己賣命。
而他邱玉嘉也在被收攏之列,被送到司天監來明著是為太子籌備喪儀,暗地裏卻是看司天監會不會對他做出什麼詆毀。
但承王真的想多了,因為現在司天監來‘上班’的都沒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