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散打搏擊俱樂部。
四四方方的拳擊台上,戴景逸弓著身子,滿頭大汗地趴在圍繩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著身後的穆正堯,連連擺著還戴著拳擊手套的手,說:“正堯,不打了!不打了!我不行了,先讓我休息一會兒……”
穆正堯赤著上身,露出精壯的胸膛和肌肉結實的胳膊,站在台子的正中央,也氣息微喘。
他瞥了一眼戴景逸,摘了手套,麵無表情地抬步走到角柱那裏,拿了兩瓶水,又走回來,把其中一瓶扔給戴景逸,然後擰開自己手中的那瓶,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戴景逸堪堪接住差點兒砸到自己臉上的那瓶水,忍不住兩眼一瞪:“我靠!你這是偷襲知道嗎?!”
穆正堯聽而不聞,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靠著圍繩慢慢坐了下來,繼續喝水。
一個人的獨角戲有什麼好演的?戴景逸無奈,歎口氣,慢騰騰地擰開瓶蓋,朝喉嚨裏猛灌一大口水,也一屁股坐在台子上。
兩人就這麼隔著幾步的距離,麵對麵坐著,都各自喝著水,隻喘氣兒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戴景逸突然把剩下的半瓶水全部澆在了自己頭上。
水流順著頭發、臉頰流下來,把整件體恤都弄濕了。
然後他猛地甩甩頭發,水珠隨著他的動作四散飛揚。
那模樣兒,像極了一條剛從水裏洗完澡出來的大狗,在抖落皮毛上的餘水。
再然後,他揚起脖子朝天大吼一聲:“痛快!真特麼痛快!”
吼完兩腿往前一伸,雙臂張開架在身後的一根圍繩上,看著穆正堯哈哈笑了。
穆正堯直到一瓶水喝完,才抬眸淡淡瞥他一眼,問:“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晚上。”戴景逸答。
“住在哪裏?”
“君華啊!難不成還擠你那巴掌大的鳥籠子?”頓了頓,戴景逸又說,“就是你上次住的那個套房,嘖嘖!那環境,那大床,那……簡直太舒服了!”
穆正堯沒理他,隨手一拋,手中的空水瓶劃了個優美的弧度,“哐當”一聲,正中遠處的垃圾桶。
“哎喲!功力不減當年呐!”
“你不是要報仇嗎?”穆正堯站起身來,後退一步,對著戴景逸勾勾手指,“再來!”
戴景逸見狀,苦著臉連連擺手,一副認慫的樣子:“不了不了,我真不行了,渾身上下被你打得疼死了!”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幾步走到穆正堯跟前,掀開衣服指著自己前胸後背的青紫淤痕,抱怨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都把我打成什麼樣兒了?!”未了,還做出一副被拋棄的小媳婦似的十足委屈的表情來,拿腔捏調地說,“正堯,人家千裏迢迢來找你,你怎麼就能這麼狠心?還下手這麼狠?”
穆正堯冷冷看他一眼做作的表情,懶得理他,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幹嘛去?”戴景逸也不裝了,立刻喊住了他,“我還有話沒跟你說呢!”
穆正堯仍然頭也不回,腳下步子不停。
“正堯!”靜默片刻,戴景逸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深沉的低迷,“你說,我還回得去嗎?”
穆正堯聞言,身子一頓,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狹長的眼睛盯著戴景逸看了很久,也沒有說話。
戴景逸站在原地,也看著他,慢慢笑了,隻是那笑卻透著無盡的苦澀:“前兩天,我看到他們了。”頓了頓,“戴泓森他……他也看到我了。”
“你和他”穆正堯皺了皺眉,“你們……說話了?”
戴景逸的臉色突然白的有些難看,他艱難地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喝醉了酒才……我沒想到會遇見他們。”
“景逸。”穆正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頓了很久,才說,“這從來就不是你的錯,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