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很大。
這是柳慕莞簡單逛了逛以後得出的結論。
大概是藝術之家的緣故,整體建築都古香古色。傭人的院子也不小,有兩棟連體小別墅,花園裏栽滿了竹子,甚是風雅。
隻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別墅背後,還有一個封閉的小院子,僅有一扇不起眼的門連接著它與別墅後牆。在那裏麵,有一棟低矮的平房。
平方隻有兩居室。
外麵的小間,就是原主的房間。
床已經半塌了,上麵鋪著見黑的爛棉絮,破碎的被單皺成一團縮在床腳,被子發了潮,散發著一股餿臭和黴味。
柳慕莞嗅了嗅自己身上,同樣的配方。
不過這也比蕭漫的裏間好一些,那裏麵連一張床都沒有。蕭漫常年活在一堆爛棉花裏麵。棉花是她自己從被子裏扯出來的,她成天窩在裏麵,一邊扯著碎著不能再碎的棉絮,一麵自言自語。
最裏麵是一個狹小的廁所,最近馬桶水箱壞了,水龍頭也鏽爛了,這大熱天的,整個廁所臭不可聞。
柳慕莞回去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叮當的聲響。
“大小姐,回來了?”秋叔擦著汗走出來,對著她和氣的一笑,“水龍頭修好了,來,叔教你來用。”
這個家,秋叔是唯一會叫原主大小姐的人。
他年輕時就是簡家的傭人,同時也是蕭漫的影迷。
這些年,簡家視蕭漫母女為空氣,隻有秋叔十幾年如一日的抽空照料她們。
柳慕莞心頭一動,“秋叔,謝謝你。”
哐!
秋叔手裏的扳手落在了地上。
“大小姐,你……你……你認得我了?”秋叔滿臉震驚。
柳慕莞微微一笑,“嗯,我都好了。”
“這、這太好了!”秋叔滿臉都是驚喜,“夫人,你快看啊,你女兒她好了。”
他跪到滿地的棉花裏,對角落裏的女人大聲說。
角落裏的女人一頭亂蓬蓬的發,遮了大半個臉,隻看得到一雙目光散碎的眼睛。柳慕莞注意到她一隻腳踝上的鐐銬,還算白皙的皮膚上,有一圈深褐色的老疤。
這就是蕭漫,曾經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令無數影迷為之瘋狂的影後。
現如今是一個被鎖在深院的瘋女人。
“女兒……”她茫然地重複著,“不、我沒生女兒……我沒有!我生的是兒子!我生的是兒子!兒子!”
她情緒激動地抓扯著地上的棉絮,尖叫,“兒子!啊——”
柳慕莞淡淡蹙眉。
被簡方背叛,被簡家辜負,沒能生下兒子,是蕭漫瘋掉的最大原因,有這種反應,也情有可原。
她蹲下去,雙眼和蕭漫渙散的眸子對上,眸光直擊她的眼底。
“媽,是我。”
這眼神看似平平淡淡,實則沉靜有力。
蕭漫似乎哆嗦了一下,竟神奇般的安靜了下來,歪著頭,怔愣般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柳慕莞重複加強,“是我,我是你女兒。”
“女兒……”蕭漫呢喃著,朝著柳慕莞伸出了手,“女兒,我的女兒……”
一雙枯柴般的手抱住了柳慕莞的肩膀,蕭漫突然大哭起來,一把將她摟到懷裏,“我的女兒!”
大概這幅身體是原主的,柳慕莞此刻竟覺得鼻子有些酸。
“媽,”她輕輕拍著蕭漫的後背,“放心,以後沒人再能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