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風,夾雜著絲絲熱浪,從銀行的大門外湧進來。
柳慕莞昂著頭,雙目放空地直視前方,一步步走出去。
她沒有回頭。
一點也沒有回。
是什麼時候看到他的?
大概就是拿起手機,接到第一條短信的時候。
他身邊簇擁了太多人,想忽視都難。
走廊很長,長到她可以看完所有的短信,並在最後一刻同他擦肩而過。
重生的這幾天,她一直在忽視這個人的存在,遺忘有他的從前。
她不斷告訴自己,她重生了。
現在是簡家沒有姓名的傻女兒。
她有了新的母親,一個可憐的女人,需要她去守護。
過去,一刀兩斷了……
……
銀行的門在身後緩緩合攏。
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少女,不懼酷暑,長衣長褲,裹得像個蜂蛹。
租來的老捷達停在街邊。
她坐進去,打燃了發動機,空調風箱破著嗓子轟隆隆響,帶著股汽油味兒。
柳慕莞看了一眼後視鏡,少女一雙眼有些紅,是睡眠不足的緣故,但平添一點妖冶的風情。說著要好好休息一晚,還是因為身份證的原因,跑了個夜長途。
早知道,不把取東西的地點設在秦市了。
雖然秦市這家銀行是瑞士某銀行分行,針對存放貴重物品的保險櫃專區,是通宵營業。
但這樣的銀行,帝都也是有的。
她已經不是秦市的人,念什麼舊呢?
……
“墨少,是這裏。”銀行的工作人員把盛予墨帶到了一個保險櫃前,“柳小姐租賃了這個櫃子長達六年,您需要打開嗎?”
盛予墨是柳慕莞的丈夫。妻子亡故,他合法繼承她的一切財產,包括一隻內容不明的保險櫃。
但他竟然不知道這個箱子的存在,要不是有人找到了她一張手寫稿,那上麵潦草地寫著這個保險箱的編號,再幾經查證,找到了這裏,恐怕他到死也不會知道,莞莞在這裏存了東西。
於是他連夜趕過來……
這隻保險櫃,距離剛剛柳慕莞取走身份證的櫃子,隻有一米遠。
不知道密碼,盛予墨試著輸入了一下。
不是他的生日。
也不是她的生日。
更不是他們兩人加起來的生日……
三次過後,櫃子鎖死了。
盛予墨麵色陰冷。
氣氛有點窒息,沒人敢吭聲。
“你來。”他沉著臉退了一步,把操作空間讓給工作人員。
好一陣子,櫃門打開了。
裏麵,是厚厚的一本日記本。
盛予墨忽略了密碼與自己無關的不快,他覺得心跳有點不受控製。
日記本……
莞莞的日記本。
會寫什麼東西呢?
裏麵會有關於他的記錄嗎?會有她的告白嗎?會知道她真實的心意嗎?
這一刻,周遭的一切都遠去,隻有那本日記本,在黑洞般的空曠箱子裏懸浮著。
盛予墨聽得到自己脈搏的聲音。
手搭在冰冷的硬封皮上,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翻開了它。
看到第一頁幾個大字的時候,盛予墨瞳孔微縮,這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