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閥門控製蒸汽到達汽缸的時間,經主汽閥和節流閥進入滑閥室,受滑閥控製交替地進入汽缸的左側或右側,推動活塞運動。蒸汽在汽缸內推動活塞做功,冷卻的蒸汽通過管道被引入冷凝器重新凝結為水……”
簡陋卻布置舒適的馬車內,沈傾墨靠坐在車窗的一側,垂眸念著手中的幾頁紙張。他的聲音清亮,語氣不疾不徐,落入耳中十分的好聽。離他不遠,李流光整個人裹成一個胖粽子,正半靠著另一扇車窗凝神聽他誦讀的內容。
閥門、氣缸、管道……這些都是蒸汽機改良實驗的內容。李流光雖然對此不熟悉,但畢竟受了二十年的現代教育,總算是能聽懂個大概。他一邊聽一邊分神想,也不知道範世傑把蒸汽機改良的內容寫給他是何用意?
非是李流光多疑,而是範世傑蘇醒後的反應太過不合常理。依著李流光想,他和範世傑打生打死也算是結了仇。哪怕範世傑認定他是高階術士,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但得知範敏堂同他簽了十年賣身契,連帶著範世傑自己都得白給他工作十年,怎麼也該有點脾氣吧?可範世傑醒來異常配合李流光不,得知範敏堂簽了十年賣身契竟是鼓勵他好好幹,這就讓李流光看不明白了。
他忍不住心想,難道聖域術士都是這般講究“契約精神”,所以認輸幹脆,願賭服輸?
想到這裏他搖搖頭,又想起另一件事。自沈傾墨醒來已過了十幾日,他們如今已脫離回鶻的實際控製區域,越來越靠近霍林河的方向。
原本依著計劃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回到霍林河,但就在幾日前一場暴雪襲擊了草原。茫茫草原被肆虐的風雪籠罩,他們不得不暫停腳步,尋了一處山坳等待風雪過去。這一等就是三,直到前風雪變,他們才重新收拾著上路。好在此行的護衛中以安北軍居多,已習慣了草原的暴風雪。早在剛有風雪的跡象時,便有條不紊地帶著眾人收集燃料、躲避風雪,又有李流光背後的星盟係統,一行眾人雖然耽擱了行程,卻沒怎麼遭罪。
如今眼看便要回到霍林河,李流光不知為何心中竟是生出一種回家的錯覺。事實上,他在草原待得時間夠久,久到他幾乎快要忘記國公府內的生活。畢竟自他從混沌中清醒,好似絕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了草原。雖然最初來草原隻是意外,但當他被迫留在這裏後,逐漸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霍林河、雲中城、托赫部、郭鳳虜及安北軍……就是這些熟悉的人和物,讓他產生一種“家”的感覺,讓他越來越習慣把自己當做這裏的一份子。以至於想到要回來,心情無端便雀躍起來。
這個認知讓李流光嘴角微翹,丟開對範世傑行為的不解,心情很好地推開車窗朝外看了出去。然車窗剛被推開一條縫,凜冽的寒風便趁機灌入,李流光躲避不及輕咳兩聲,轉瞬便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七郎。”
沈傾墨的聲音在耳邊想起,隱隱帶著幾分嚴厲。“忘了你受風寒還沒好嗎?”話的同時他不忘緊緊關上車窗。
感受到沈傾墨的緊張,李流光的表情有些古怪,繼而輕笑起來。他知道沈傾墨擔心自個的身體,但看著這個樣子的沈傾墨,心中柔軟的同時卻是忍不住想笑。“五郎”,他試圖拉開兩饒距離,眉眼溫和地看向沈傾墨:“放心,我吃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