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李流光的老師,程彥中有諸多猜測。
他在長安見到程宛如時,宛如的不清不楚,還問他是不是他的安排。當時程彥中對李流光的師承便上了心。在協會,他有一個妹妹嫁入晉陽李家的消息不是秘密,相熟的術士都知道。便是再遠一些,出自聖域的術士隻要略加打聽,也很容易知道七和他的關係。
別看聖域同協會好似立場不同,實則兩者同出一源,內裏枝枝蔓蔓鉤纏。除非像是□□這般故意被協會高層隱瞞,否則消息的傳播速度遠超世人想象。
七的老師既然收了七做弟子,必然會知道七是他的外甥,依著常理怎麼也該和他一聲。然他卻一直不知此事。要麼對方別有目的,要麼對方不是出自聖域和協會的術士。
過去程彥中一直傾向於後者。
雖世人皆以為下術士不是出自聖域便是出自皇家術士協會,但他卻是知道,術士傳承並非隻有這兩處地方。在協會記載中,聖域建立幾百年來陸陸續續有術士或因著理念不同,或因著其他不可言的原因離開聖域,成為獨立於聖域之外的傳常
這些傳承有的跟聖域聯係緊密,仿佛纏繞著大樹的蔓藤。有的偶然才聯係一次,像是分家後一去不回頭的孽子。
前者如皇家術士協會,後者程彥中想到了遠在另一片大陸的極光會。記得上次有極光會的術士出現在聖域還是十幾年前,後來隨著這些術士的離開雙方的聯係再一次中斷。當然或許聖域長老會一直都同極光會保持著來往,隻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想到這裏,程彥中拉回了飄散的思緒,微微沉『吟』起來。他曾猜測七的師承或許便是這樣一個獨立於聖域外的傳承,所以對方才一直秘不示人。但□□的出現讓他有了新的思路。莫非七的老師是協會中的人?能知道□□的存在,必然是協會高層之一。可對方怎麼會想到收七為弟子,又藏著掖著不肯明,到底是何緣故?
程彥中心存疑慮,多半倒是因著擔心李流光。他怕李流光不知這其中的關節,把自個的猜測了一遍,最後才道:“七莫要覺得舅舅多事。你長大了,有些事要心裏有數。你的老師雖然治好了你的病,還收你為弟子,但他行蹤神秘,行事鬼祟,非坦『蕩』之舉。或許他有難言之隱,但也可能別有目的。你要學著分辨這一點。若他真心待你,程李兩家自然奉他為上賓。若不是,七你須記得,恩情是恩情,謀算是謀算,不可一味的聽信他人。”
“我知道了。”
李流光乖乖應是。對於舅灸教導,他既非不知好歹,又過了叛逆聽不得人言的時候,自然不會不領情。
見他聽得進話,程彥中也十分歡喜,順著這個話題便起俘虜範世傑術士一事,一時倒是忘了繼續考核。他好奇戰鬥經過,李流光便從昭武聖物起,直講到雙方在草原狹路相逢。當然關於武器來曆一事被他幾句話略過,隻自己以有心算無心,打了範世傑一個措手不及。
“好好好!七很不錯!”
程彥中聽得大笑。範世傑從聖域遠道而來,為的又是莊維術士的筆記,哪怕筆記在一群什麼都算不上的螻蟻手中,範世傑也必然會準備充分。結果還是敗在了七手裏,讓他又是驚歎又是欣慰,頗有種自家孩子長大的感覺。
至於李流光為救沈傾墨千裏奔襲,他隻是一念而過,想著七跟五郎倒是情分不一般。不過五郎是綺娘的後代,他對垂是頗樂見其成。
這些念頭轉瞬,他輕聲提點道:“範世傑術士出自聖域範家,範家是聖域建立之初最早的幾個家族之一,傳承至今底蘊深不可測。範世傑術士雖是範家偏枝,如今又卡在瓶頸遲遲不得進階被範家所放棄,但畢竟是範家人,七切記以禮相待,莫要折辱對方。當然願賭服輸,他既是輸給你,為你做事也是應該的。七也無需怕他範家饒名頭,還有舅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