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莊裏,多了一個瘋子。
有人,他是為陳家的冤案,才淪落至此;也有人,他是讀書,讀成了傻子。
他每日裏,和一幫孩子混在一處。
孩子們,見他一個大人,總是欺負他,戲弄於他。喊著他傻子,常常將他渾身上下,弄得滿是泥巴。
蓮兒要拉他回家,他卻掙脫雙手,去追趕那些孩子。
時間久了,這群孩子也不再戲弄他,有時也會帶著他玩。
有一日傍晚,日落西山,晚霞灑在河麵上,波光粼粼。
文鵬像中邪一般,傻笑著,朝著河水中走去。
在河邊帶孩子的芳兒,見狀不妙,急忙下河,去拉扯文鵬。
“魚兒哥,我是芳兒啊,快些跟我回岸上,再往裏走,會淹死得。”芳兒一時情急,喊人來救。
文鵬似乎靈光一閃,轉過身來,滿臉喜悅,對芳兒道:“芳兒啊?!還記得我們常去的島嗎?我看到香兒了,她在那裏等著我呢。看,她在向我招手呢。”
芳兒眼中泛著淚花,笑著回道:“魚兒哥,香兒了,她在家等著你呢。你忘了嗎?她躲在你家,誰找到她,誰就娶她。”
“是啊,是啊,她是這麼得,那我趕緊回家,別告訴石頭他們。”文鵬回過頭,跟著芳兒回到岸上。
蓮兒再也不放心,他一人出去。索性將他留在家中,找來丫鬟看著。
自從香兒遠嫁,娘親過世,文鵬就癡顛成瘋,失魂落魄,整日裏瘋瘋癲癲,如同幾歲孩兒。
蓮兒忙活一日,已是疲憊不堪,晚上還要哄著文鵬入睡。
她暗自垂淚,感歎這都是命。有一夜,她騎在文鵬身上,抬起玉手,恨不得將他打醒,又下不去手。
她趴在文鵬胸膛,失聲痛哭。而後俯下身子,在他臉頰輕吻,玉手在他身體上撫摸……
紅燭搖曳,春水蕩漾,綿綿雲雨飄落,滋潤著無邊的原野。
蓮兒找過許多名醫,為文鵬醫治,甚至找到他師妹方瑩與寶兒。
兩人皆是無能為力,寶兒歎道:這醫治失心瘋之法,師傅隻傳他一人。醫者失心,何人來醫?沒想到,妹竟一語成讖。
蕭家得知蓉娘亡故,文鵬瘋癲,蕭老爺與夫人亦是黯然神傷,也未再提婚姻之事,隻盼著他能大徹大悟,早日醒來。
從姑蘇回來,文鵬再未鬧過,隻是不言不語。
又過去一月,蓮兒見文鵬病情,似有好轉,就讓徐管家帶他出去散心。
這一日,老管家帶冉蘇州送貨,順便拉著文鵬一同前往。剛交割完畢,卻見文鵬下得馬車,沿著城中街道漫步,老管家慌忙跟著。
他先到姑蘇書院,見大門緊閉,新來的看守,並不識得文鵬,也不讓他入內。
文鵬隻得遊逛他處,路過前街,似乎想起何事,他徑直邁入香樓。
一些熟悉的姐妹,本想招呼他,卻見他目光無神,迷失心竅,也不敢上前,趕緊去找琴兒。
他上了二樓,循著記憶,找到湘兒閨房,輕拍房門。
湘兒走出,卻見他似曾相識,細細打量,才認出是文鵬,詢問他何事。
卻聽文鵬口中道:“多謝姐姐成全,我要給姐姐贖身。”
也不由得她分,就要拉著湘兒下樓回家。似乎想到何事,他停住腳步,口中嘟囔著:對了,還有琴兒姐姐,我們一起回家。
香樓的老鴇,笑著趕來,急忙勸解道:“大爺這可不成,你要是鍾意哪位女子,盡可為其贖身。哪有平白無故將我家姑娘,白白帶走之理?”
湘兒被他緊緊拉著,脫不開身,見他也無惡意,掩齒而笑,索性隨他去了,看他究竟意欲何為。
話間,琴兒也來到二樓,見文鵬癡呆模樣,似乎明白些許。
文鵬見她前來,靈光一閃,似乎又複了生機。他趕忙拉住琴兒,拽著兩人就要下樓。
老媽媽堵住去路,不依不饒。琴兒勸住老鴇,又勸著文鵬,打開空房,拉著幾人裏麵話。
琴兒就勸文鵬,她哪兒也不去,讓文鵬趕快回去。
文鵬嘟囔著,要為她倆贖身,要帶他倆回家。
兩女子皆勸著文鵬,老媽媽卻聽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