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朝東邊走了幾步,朝山下望了望:“我記得這邊有一片梅林,你可看見了?”
冬兒看了看,指著山坳轉角前麵:“應該是那一片,離得遠了,梅樹葉子和桃葉相似,又差不多高,看不真切。”
許嬌再朝前走:“我們去看看,順道走這邊下山,去找鎖大公子借人。”
兩人一虎剛走幾步,忽聽側林傳來一陣簌簌聲,大貓立馬進入警戒狀態,前腿微趴,眼睛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動不動。
冬兒嚇得兩腿打顫:“小姐,這後山還沒開出來,該不會還有猛獸吧?”
許嬌道:“怕什麼?我這裏不有一隻猛獸嗎?若真有,就交給它解決好了。”
話音剛落。
林子裏又是一陣簌簌聲,接著,像是有人在朝這邊跑。
許嬌低頭看大貓,這家夥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放鬆下來,臥在地上舔自己的爪子。
於是,她便放心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許嬌還沒靠近,忽然從林子裏滾出一物。
她趕緊朝後退開兩步,正好險險避開。定睛一看,似乎是個人。
許嬌上前,正準備踢踢看,哪知那人忽然展開身子立了起來,手中拎著一隻野灰兔罵道:“他娘的小小一隻兔子,讓朕攆了半天!定將你扒皮抽筋先烤再炸又蒸又煮才過癮!”
許嬌一聽,忍不住笑:“皇上,您這般做法還能吃嗎?”
趙元回頭,頂著一腦袋的枯枝敗葉道:“朕又不是為了吃!”
許嬌朝他身後看了看:“你的護衛隊沒幫忙?”
趙元道:“朕偷溜出來的,沒帶護衛隊。”
許嬌忽然想起昨夜的賊,不知有沒有驚擾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遂問:“不知皇上昨夜睡得如何?”
趙元點頭,很是滿意:“不錯不錯,環境清幽,九叔的寢房也布置得甚合朕意,朕許久沒睡過如此好覺了。”
許嬌再朝他身後看了看:“皇上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連個護衛都不帶,就不怕出意外嗎?”
趙元皺眉:“怕個屁!朕最煩跟屁蟲,好不容易清靜一會兒,你們也離朕遠些,鬧心!”
許嬌點點頭:“民女這就走。”說完,轉身朝冬兒使個眼色,朝梅林方向而去。
兩人走出幾步,許嬌搖搖頭自語道:“可憐的孤家寡人啊,如此不合群。”
哪知她話音剛落,前麵忽然閃出一人擋在她麵前:“你說什麼?”正是趙元。
許嬌疑惑的回頭看了看,確定身後沒人,這才轉回頭問:“你這功夫叫做瞬間轉移嗎?”
趙元將手中野兔往地上一扔,大貓趕緊上前一口叼起來。
“朕怎麼不合群了?告訴你,朕在上京也是有一群好哥們兒的!”趙元拍拍手道。
許嬌好笑的看著他:“誰不知道你們做皇帝的高處不勝寒啊,還好哥們兒?登基前的吧?”
趙元彎腰,將臉湊到她眼前:“你剛剛說這兩句話,蓉兒都說過,她教你的?”
許嬌搖頭:“誰要她教,這種三歲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我能不知道?”
趙元將腦袋湊到她眼皮底下:“給朕把頭上的枯葉撿了。”
許嬌很想說:你自己沒手嗎?但又一想,這可是皇帝大大,隻得抬手給他把頭上的枯葉撿了。
趙元等她清理幹淨自己頭上的枯葉,開口問她:“你為什麼離開九叔?”
許嬌道:“無可奉告。”
趙元愣了一下,又湊上來道:“你跟蓉兒很相似,朕在你們眼中看不到害怕,你們都不怕朕,隻把朕當平常人看帶待,甚至還敢跟朕頂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皇上喜歡別人怕你嗎?你每天同床共枕的女人都怕你嗎?”許嬌問。
“嗯,朕稍微一瞪眼,她們就渾身打顫,沒意思得緊,朝中幾個老臣倒是不怕朕,卻偏偏喜歡跟朕抬杠,整日裏說朕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煩死了,母後哪裏也是冷冰冰的,除了晨昏定省,朕也不去。隻有九叔好一點,隻要不在朝中,他便將我視作晚輩,朕覺得在他麵前挺自在的。”趙元一口氣巴拉巴拉了一大篇。
許嬌暗自好笑:“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是想跟我這個不怕你的人做朋友嗎?”
趙元點頭:“對呀。看來你不笨嘛。”
許嬌了然,這廝就是高高在上太孤獨了,就像找個人跟自己鬥鬥嘴耍耍樂子。
想來也是,位高至皇帝,後宮的女人除了討好就是諂媚,更別說誰敢忤逆了,朝堂上,要麼是史官的唾沫星子,要麼是百官的阿諛奉承,若是個明君,著實會有厭煩的時候。
此時來一個從心底裏就沒把他當回事兒的人,還真是稀奇,這麼看來,黃蓉便是這樣入他法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