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器眉毛微挑,往鹿棚裏一掃,插著“王”字牌的範圍裏,果然有一隻懷孕的母鹿。
他和袁若鸞放生的孕鹿,還是沒逃過人手,落在了王學謙的手上。
薛成器很淡定地:“至多平局而已。”
王學謙抬眼笑笑,薄薄的唇角微勾,“若我剖開母鹿的肚子,腹中至少會有一隻幼鹿,便是十四隻,多表哥一隻鹿。”
薛成器雙眼波瀾不驚,定定地看著王學謙,肩上的披風迎風飄蕩,更襯得他站姿如鬆,長在地麵似的,“既你有十四隻鹿,直接上報結果便是,不必與我私下商議。”
王學謙麵色微微僵。
他的確可以直接把結果報上去,但他必須得剖開母鹿的肚子,這樣一來,便會冠上“殘忍”的名聲,會遭人攻訐,影響科舉入仕。
夜明珠很珍貴,但仕途更珍貴,得不償失。
他更喜歡用簡單的方法,將利益最大化。
“還請表哥高抬貴手。”
王學謙又作一揖,這回腰彎到了薛成器的膝蓋處,隻差沒跪下了。
薛成器看著腳邊男兒,往前走了一步,低頭沉聲:“我向來不喜歡受別人脅迫。”
王學謙雙臂一抖,身子明顯僵住了,隨即直起身子,拂一拂衣衫,不善一笑:“本不欲與表哥一爭,隻是夜明珠難得,隻能得罪了。”
罷,王學謙提刀,往鹿棚裏去。
母鹿受了傷,並不致命,正躺在地上顫抖,王學謙的刀尖抵在母鹿的肚子上,母鹿瑟縮著身子,止不住發抖,圓潤明亮的雙眼,忽而冒出些晶瑩的眼淚,眼神透露出哀求的目光。
但凡是個正常人,見了孕鹿這般模樣,都會生出憐憫之心。
王學謙手裏的刀卻未停下,刀尖末入母鹿的腹部,不過淺淺半寸,便已滲出血水。
大約是雌性動物的本能,母鹿抬蹄想護住肚子,奈何動彈不得,痛苦呻吟著,倘或它能人話,言語必定淒厲。
薛成器大步流星離開,不過須臾,主持太監,便高聲念道:“薛成器獵鹿,十一隻。”
正在涼棚休息的袁若鸞登時坐直了身體,嘴裏的桂花糕囫圇便吞下,險些噎,不知道在同誰話:“怎麼會是十一隻!”
袁若蓬也灰頭土臉的,他喝茶解渴,跟著道:“阿姐你估算錯了唄,他手裏隻有十一隻,其餘的都在王學謙手裏了。”
袁若鸞沒吱聲,十三隻鹿,可是薛成器親口告訴她的。
真是奇怪了。
袁若蓬有些惋惜道:“還以為姓薛的能奪了夜明珠,將來給阿姐你做聘禮,怎麼落到王家了,便宜了王雪柔那個蠹蟲。”
袁若鸞無語,“你知道蠹蟲是什麼意思嗎?”
袁若蓬理直氣壯:“就是啃書的蟲子,的就是她沒錯了。”
袁若鸞:“……我看你就像個蠹蟲!”
袁若蓬還挺高興:“做蠹蟲好啊,我要是蠹蟲,祖父再也不會為我的功課罵我了,嘿嘿。”
“……”
主持太監繼續高聲念道:“王學謙,獵鹿十三隻。”
袁若鸞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王學謙怎麼又變成十三隻鹿了?
她慌忙跑去鹿棚一看,母鹿果然在王學謙姓氏牌下!
這畜生!懷孕的母鹿都不放過!!!
偏偏可氣,十三隻是目前獵鹿最多的數量,夜明珠肯定是王學謙的了。
袁若鸞氣得七竅生煙,在鹿棚門口,隨後抽了侍衛的一把刀,便提刀找王學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