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約覺得今日的遭遇對於閨閣中人來,確實是有些超綱了,大概以為我被嚇得有些神經質了。於是頗為同情地看著我,見我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抱著雙臂把自己圈起來,他略一猶豫,還是脫下自己的披風替我披上。
溫暖瞬間籠罩了我,以及,陌生人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
我第一次有些無措地望著他,跟趙公子不同,他的披風不是什麼名貴的錦緞,隻是簡單的棉布料子,藏藍色被洗得有些泛白,皂角和晨曦沾上的露水氣息混雜,就這麼霸道地侵入我的鼻尖,讓我瞬間就忘了趙公子的氣味。
什麼情況?我是屬犬科的嗎?
我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暫時性地選擇休戰,轉而十分坦誠地對他交代:“感謝公子出手相助,也謝謝你的披風,隻是我們注定要分道揚鑣,這披風我恐怕沒辦法還給你。”
“身外之物,姑娘不必掛懷。”他倒很大方,一麵替我攏好披風,一麵笑得十分禍國殃民。
好在我沒空沉迷男色,故作冷漠地福了一福算是道別,他也抱拳還了禮,我便迅速轉身,想趕緊帶著披風離開,生怕他待會反悔了要要回去。
沒走兩步他果然反悔了,隻是他的不是讓我還披風,而是……
“下次若是有緣相見,希望可以得知姑娘芳名。”
我腳步一頓,加緊兩步,落荒而逃似的離開了。
本來我很想與那公子爭辯兩句,好教他知道我的“芳名”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想到估計不會再見了,便把所有話都咽進了肚子。
方才太突然了我沒騰出空來,現在想想,這短短一夜加一早上的經曆,可真是驚險刺激,曲折離奇啊!
而且之前繃得太緊沒覺出,如今一鬆下來,我的肚子終於開始抗議了……
我這才想起來,從昨晚到現在,除了那口讓我腹痛不止的糕點,我可以是水米未進。
真是糟心啊,之前一直繃得很緊,如今不知怎麼,倒是莫名心安了幾分,隻是沒想到更苦惱的事情出現了,並且將一直在我餘下的流浪生涯中持續。
之前在趙公子家都是有人傳飯的,如今朝食的時辰也到了,可我要上哪兒去弄點東西,祭祭五髒廟呢?
方才原本打算用首飾換厚衣服,如今既然有了白得的披風,不如還是先緊著肚子吧!
於是我歡歡喜喜找了家當鋪,打算用簪子換點銀錢使使,結果那掌櫃的一見我,居然羞紅了臉,硬是要白送我銀子,嚇得我趕緊跑掉了。
錢沒換成,我隻好可憐巴巴地坐在對麵,望著包子鋪流口水,那賣包子的大哥見了,估計是看不下去了,包了四五個包子給我,我怎好白拿,便要把那簪子給他,他嚇得連連這簪子都夠他買兩棟房子了,硬是不肯要,我沒法子,便:“簪子哪有人命值錢,你給我包子讓我不至於餓死,不正相當於救了我一命,簪子送你,你可以拿回去給你家娘子戴嘛!她見了必定歡喜。”
我一口已經咬上包子了,兩條腿晃蕩著大言不慚,也不想想這簪子是誰的,倒是讓我做了這個順手人情了。
誰知那大哥聽了漲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我……我還尚未娶妻……”
他看我那眼神,害得我一口包子差點噎住,頓時覺得這幾個包子格外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