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抬眼看向我,神情似冰消雪融,又似終於找到歸宿,接著他顫著聲答道:
“是……”
“你!”我一扶額,杯中的咖啡早已冷了,我仰頭一口氣灌下,企圖壓住煩躁的心緒。
“我不能,就一個人沒有目的地活著,你剛換命之後的那段時間,我覺得有什麼事情要去做,有什麼人就要來了,可是我一直等,一直都沒來,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就好像,我丟了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但我再也不找不到了。可是我又不能死去,因為,我還要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萬一呢,萬一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隻是希望我再多等等,再提升一下自己,再變得堅強一點,獨立一點,這樣才能夠配得上她,才能保護她,才能讓她遇見最好的自己。”
我聽完,也若有所感,這跟我最開始在趙府恢複記憶之後的感覺好像,記得有段時間,就是我夢到他跟我在塵世鏡裏那段回憶的時間,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要等,可是我卻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了。
我忽然一下伏在桌上,麵色難看地護著肚子,這下頭倒是不痛了,改成了肚子痛,然而痛的程度好像跟之前,也不知道該之前還是之後,總之是跟我記憶裏的感覺有點不一樣,之前那是悶悶的,一直持續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麵絞著似的,滿肚子亂痛;但這次卻是一下一下,隻在一個地方,像脈搏跳動一樣,有節奏的疼。
“你腹痛大約是縛靈索的反噬,是你的靈力要衝破縛靈索的束縛導致的真氣亂竄,你且別動,待我替你渡氣。”他著就要來扶我。
我卻一把推開他,“不必,你我神魔有別,你的氣我怎敢受?”
他撲了個空,雙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似乎是在咀嚼這句話。
“所以你為了不被離花鏡召喚,就把鏡子給了長慕?”
“嗯,”他遲鈍片刻,反應過來,“嗯?沒有,這鏡子我一直沒找到,就跟離緣冊似的,神器如果自己關閉了神識,就跟個死物沒兩樣,沒人能探查到它的存在。隻是沒想到,他居然就藏在我們當中,還被人陰差陽錯地把這東西給了你。”
“所以你後來是怎麼回到七百年前的,七百年後那些人裏,究竟哪一個是你?為什麼後來我還見到了你,在浮人簾裏。”
“什麼?”他似乎壓根不知情,不敢置信地喊起來,“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親眼所見,就是……嘶,”我倒吸一口氣,強壓下腹痛,“就是你看起來似乎並不認識我。”
顧少白一時愣住了,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著我護著肚子的手,怔怔地發呆。
片刻後他緩過來,“肯定是有人變化我,又或者……”
他沉吟幾息,抬起眼皮,眸中神色飄忽不定,“是那個離花鏡。”
“啊?”我一頓,腹痛的感覺倏然消失,卻感覺心口又被什麼東西梗住了,順了順氣才道,“不應該啊,都浮人簾隻能進出凡人,它一個神器,怎麼能在其中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