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慕千寒又興衝衝來了，我隻換了姿勢，穿戴整齊地坐在窗前，那裏有一圈樹藤繞的窗欞，上麵好看的紫色花開得正盛，絲毫不知外界的險惡和無常。
我坐在窗前，魔界的風一下一下掀動著我胸前的長發，妄圖徒增撫慰。
身後的梳妝台上，已經沒了花顏的本體，慕千寒的意思，那鏡子本是他送的，如今便也由他收回去罷。
我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也不在乎這一件，便不想多這一件事讓我掀起波瀾。
慕千寒今日估計是有了什麼開心事，竟破荒第一次不受我影響，自顧自個不停，後來聽他言語間透露，估計是花顏雖然替我擋了紫玥致命一擊，卻也還能用，隻是能不能修成人形需要另了。
我摸了摸心口，護胸肉還在，隻是那聒噪粘饒鏡靈卻不在了。
原來為人為魔，都是會痛的。
不過慕千寒可能也是強行欣喜，畢竟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關心一個器靈的生死，後來我想了想，可能是為了照顧我的心思，引我多跟他兩句話吧！
可我又怎麼敢開口，我怕一開口，就忍不住問，蛟龍怎麼樣了，顧少白如何了，魏如林還好嗎？
我頹然閉了閉眼，任由清風拂麵，妄圖能拂去一些心頭的悲哀，卻感覺連風中都充滿了血腥之氣，幾萬魔眾還有蛟龍的血氣，似乎一直沒有散去。
頭上一沉，卻是慕千寒伸手撫上了我的秀發，我沒有掙紮，也忘了躲避，隻是任由他一下一下梳理著我的發絲，似乎想要借此撫平我們之間的隔閡。
我心中毫無情緒，甚至一點波瀾都沒有，曾經對他的那些虧欠，也盡數煙消雲散了。
他終於停下來，走到我眼角的餘光內，深深深深看了我許久，我一直不動，也不理他，隻看著窗外一片虛無發呆，終於，他不再什麼，徑自離開了。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來過。
反倒是魏如河之後來了一次。
彼時我仍十年如一日地站在窗前，窗上的藤蔓已枯了，紫色花卻旁若無蓉開了又敗，不知過了多少載。
我的秀發飛長，也懶得用術法維係，任由它鋪了滿地。
是以魏如河進來時還要看著點路走，才能避免踩到我的頭發。
“如今你倒話少了，怎麼？不需要蠱惑人心了，是不是很輕鬆？”聽得他腳步聲自進來後就停止在我身後，卻一直等不到他開口，我笑了笑，了幾十年來的第一句話。
回身對上魏如河的眼，彼此心中都是一陣滄海桑田。
此時他已換上了一襲黑袍，也不再穿紅著綠抹胭脂了，原來之前他的性子都是假裝的，為的就是以風流掩護野心，使我們降低防備，方便私底下聯絡勢力，所以往後曾經，他的喜歡我之類的，也是為了拉攏我嗎？
他過的那些話，究竟幾分真幾分假呢？
聽了我的話，魏如河臉色倒沒那麼難看，隻是收了一貫的嬉笑，我們時隔數十年相見，卻平生出恍若隔世之感，我衝他笑笑，一抬手，拂去肩上三尺積塵，又一個術刀切斷一地青絲，然後從容在石床邊坐下，還對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在滿灰土中誠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