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就要開始了,我們快些進去吧!”老君催促道。
於是三人步入寶華殿,眾仙雲集,形態各異,真可謂是群英薈萃,各顯神通。
有全真身前來的,前提是他真身能進的來,有的神仙真身身形巨大,寶華殿雖上不封頂,他往這一杵,不也影響觀瞻不是;有半真身進來的,例如人首蛇尾,牛頭人身之流;也有像洛離一行一樣,文質彬彬、舉止優雅地以人形進來的;最稀奇的當屬以意識形態模樣進來的,各色光束光團暫且不論,還有那似有似無如一陣輕煙者。
這讓洛離不由得想到,若是自己也以真身出現,豈不是要做一塊玉石一蹦一跳地進來了?
不不不,這實在讓人害怕,若是被赤腳大仙類的神仙踩上一腳,那豈不粉身碎骨了。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聽一聲“小心”。
司命在旁輕輕將她一拉,她有些踉蹌,站穩後方看見剛剛腦袋邊上呼嘯而去的,乃是一團術光仙體,隻是這團術光與其他術光不同,它是無色透明的,但卻能看見術光上源源不斷湧動的仙力。
那團光在前方停住,然後轉過身來——如果她沒看錯,那就是轉過身來——望向他們所在的位置。洛離有些發愣,甚至感覺有什麼奇異之感遍布全身,說不上來的壓抑,周身的空氣也似乎彌漫了某種滲人的氣息,冰涼涼的,像是要遏住她的命門。
轉身卻見司命和老君在一旁十分客氣地行禮,於是猶豫了片刻也依樣做了。
那光便也上下轉了轉,當做回禮。
待那光走遠後,隻聽老君在一旁咂嘴:“真是稀奇,沒想到離神你第一次上朝,就遇到了雪女。”
“你是說,那團透明術光是雪女?”洛離望著前方漸行漸遠的身影,眼中也蒙上了一層迷霧。
“正是。”老君捋著胡子,若有所思。
“走吧。”司命則在一旁招呼他們繼續前行。
待在殿內各自找到位置站定後,免不了又是一番各自敘話。
司命拉著洛離,讓她挨著自己站,老君則在另一側的次首位置,隔著一條長長的過道對她一個勁兒地使眼色。
怎麼了這是?洛離不解其意,看了半天才發現應是讓她多和司命說說話,與此同時,她還注意到對麵隊首位置正是那團在進殿時險些撞到她的透明術光。
這隊伍的站位都是按主次尊卑來定的,難怪方才老君和司命都那麼恭敬地向她行禮了。
想到與司命在兜率宮未完的對話,洛離思忖片刻開了口。
“適才聞星君所言,可是對離緣有何獨到見解?按理說星君主司命格,與我司姻緣也算是異曲同工,理應有相通之處。”
“不敢,”司命謙虛一笑,“你我各司其職,雖有相通之處,亦不敢妄議,唯恐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但說無妨,離隻當與星君閑話少許,並不放在心上。”洛離笑著說。
司命猶豫片刻,斟酌著開了口。
“世人皆知離緣之力強大,卻不知何時發生何時結束,身處其中亦渾渾噩噩,不知所起,事後甚至不意曾在其中,以為前事皆悉,實則已惶惶然錯失許多,猶不自知,實是可悲可歎。這才是離緣最殘忍亦是最高明之處,倒與命格有所相似。世人皆知彼此身處命格之中,卻不知何為命格,更遑論因果究竟,若有那通曉天地之輩,雖知悉後事,卻無力改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入那既定的結局,不免教人嗟歎,可又沒資格嗟歎,畢竟不論離緣還是命格,都是由你我執筆,可笑的是你我亦在其中,這才是真正的造化弄人。”
一席話聽罷,洛離的心不由得沉重起來。
不由想起師父臨行前再三囑咐的那幾句。
“你且切記,不可私自篡改離緣冊,不可泄露離緣冊上的離緣,亦不可阻攔離緣之人應劫。”
離緣既落,便無可回頭。
她唯有拿著筆,一直寫下去,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亦不能想。
正感慨不已,司音已飄然而至,出現在正上方的雲階上。
她徐徐坐下,目光環顧下方,落在洛離身上時有了一瞬間的詫異。
“司離天神今日也來了。”
轉眼看到另一處。
“雪女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