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朝中一品大員,我自幼也是在稱讚中長大的。”
那人回憶起過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她說,自己與夫君是在,馮大人考舉進士之後,去她家中拜父親為師的時候認識的。
她們二人,是一見鍾情。
那時她的父親看著她的夫君是個人才,有心招攬,而她滿心歡喜,自然覺得那人不錯,一來二去的,更是分外投契。
“我二人在夫君入朝為官的第二年,結為伉儷,一直恩愛非常。”
她說著,卻並沒有露出溫暖的表情,她有的,隻是無奈。
好景不長,她爹很快因為幫助錯了人站錯了隊,被討伐,先是降職,後來是革除官職流放出京。
她夫君雖然想幫助,可是他那時候也不過七品芝麻小官,就是把腿跑斷了,卻也無可奈何。
她的父親在流放之中病死,可仍舊留下了書信。
要他們千萬自保,不要因此受到牽連。
“賤妾雖然難過悲痛,也知這是無可奈何之事,隻好勸夫君依守本份。隻想著,有朝一日能重回京城,好歹為父親修建一個衣冠塚,不使父親孤魂流落在外。”
她說得情真意切,江如鳶已經是很久沒有聽到這般感人的故事,也不禁有些動容:“你現在已經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馮夫人卻隻是搖了搖頭。
去歲,她夫君的到了升遷的旨意,那時候她們都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算有個結局了。
誰知道,就是這個旨意,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是擋了人家的路!
“我夫君顧念著我的心願,幾經波折申請下來旨意之後,就開始準備的安排我入京城的事情。就在這時候,我卻懷上了身孕……”
她說著,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江如鳶低頭一看,小腹是十分平坦,孩子應該已經不在了。
她見她如此,有些驚訝:“難道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因為我體質虛弱的緣故,幾次險些保不住,可最後我們拚勁全力,好歹保住了他。”馮夫人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
她好不容易,生下了一個男嬰。
在夫君和產婆,各方的幫助之下,那孩子才勉強存活下來。
“可,可我那孩子尚在繈褓之中啊……”她說著,卻突然一下子哭了出來!
馮夫人哭得難過,幾乎是肝腸寸斷,江如鳶趕忙安慰她了兩句。
她這才擦幹了眼淚,轉頭看向江如鳶,眼中充滿了憤恨之色。
“我夫君著急想讓我與孩子如今,不想,正是如此,卻是在無意之間,得罪了七皇子身邊得力助手!”
她咬牙切齒的說,那是淩葉宇身邊的副將。
那人有一個小弟,他很希望把自己的小弟安排去京城翰林院任職。
可是每一年升遷的名額就隻有那麼多,去年就隻有一個,我夫君被力保,得到了職位。
那副將心有不甘,為了報複我夫君,找了好幾個惡賊,日夜在她們家門外叫囂不已,數次誣陷,也沒有成功。
“隻有我一無錯處,二來我父親的罪名,大有莫須有的嫌疑,上麵的大人還掛念著我渡情,生生將事情壓了下來,不使我夫君蒙冤受難……”
但是這樣一來,更是讓那位副將顏麵掃地。
淩葉宇身邊的那個副將知道他們仍舊是順風順水,幾次找麻煩也不成功之後,心中憤懣不已,居然找了山賊去鬧事!
“那惡賊,在我家廚房中下了蒙汗藥,趁著我與夫君、奶母睡熟隻是,生生將我的孩子從繈褓中偷走!”
等他們千辛萬苦找到孩子的時候,孩子已經在一間破廟中,被凍得渾身青紫奄奄一息,他們抱回去好生將養,可孩子還是在當日匆忙離開了。
“我的孩子,那麼可愛,那麼懂事, 生生撐到見了我最後一麵……我的孩子!”
馮夫人一想到那孩子最後的樣子,就痛苦不已。
她伏在桌子上,哭了許久,才安靜下來,她擦幹眼淚,紅著一雙眼睛看著江如鳶:“賤妾雖然傷心不已,甚至也想過就這麼跟著孩子去了……”
馮夫人仍舊傷心,可顧忌著眼前的人,也沒有太失控,抽噎了兩聲,還是冷靜下來。
“可是賤妾夫君仍在,孩子的大仇未報,賤妾又怎麼敢去?”
她說著,抬起頭來看著江如鳶,眼神中滿滿都是堅定。
江如鳶知道這樣的人,若是不達到自己的目的,是寧死也不肯回頭的。她原本隻是覺得這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如今看來倒是一個性情中人。
大約是因為周娥的緣故,江如鳶對這樣的性情中人,多有一份偏愛。
她勾起嘴角,讓人將她攙扶起來:“所以夫人這是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