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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地府,盛放的彼岸花叢邊,一抹白衣正安安靜靜地停留在三生石前。
銀忘鱗呆呆地看著眼前那一塊什麼都沒有的三生石,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劃過冰冷的石麵,正如他冰冷透徹的胸膛。
身前,是奈何橋。孟婆手持湯碗,一臉驚異地看著他。身後,無盡的鬼吏手持長槍短劍麵目凶狠地瞪著他,卻遲遲不敢上前。
忽然,地府之下跑出來一個受不了折磨的惡鬼。它怪叫著,在人群裏橫衝直撞,一不心近。三生石邊。
它是想看看自己的三生石吧?聽別的鬼,它是一個沒有來生的鬼,它隻能永生永世地在地府徘徊接受無盡的折磨嗎?
它好不甘啊,所以即便知道銀忘鱗身邊很危險也要奮力爬到他的身邊去看一眼它的三生。
“……”銀忘鱗側過頭,一雙銀眸淡漠地看了看地下匍匐的惡鬼。他的法力很強,平日裏為了不傷害紅鈴他才不得不自己將自己的封印。但是現在沒有必要,所以一旦接近他的人都要承受巨大的法力壓強。
會死的,即便是鬼也會魂飛魄散。
那惡鬼卻是沒有知覺,仍舊爬著,最靠近銀忘鱗的手已經消散成一片塵埃。
“停下吧。”就在手臂開始變成虛無之時,它忽然聽到眼前傳來一聲冷漠。它吃驚,努力掀起眼想要看著話的人,可惜它看不到。
“來生嗎?”那人忽然笑了,卻是苦笑。“回去吧,地府雖苦但人間不值得。”
惡鬼也笑了,它沒辦法發出正常的聲音,一開口便是淒厲的哭聲。“你從人間而來,怎能知曉地府終日的痛?”
“有的痛,是有窮的。有的痛,是無窮的。但無論是哪一種,習慣了就不痛了。”
惡鬼不言,隻默默看著自己手上的傷痕,道道入骨有的甚至都已經發炎潰爛了。
它心裏直笑,眼前這個人多半是個瘋子都不知道他在些什麼。
銀忘鱗卻自顧自地著,“可是有一個東西,就是沒了心,還會痛深入骨髓不留半點餘地。或許那不是痛……”他著,手按在了自己早已沒有心跳的胸膛上。
“沒有心……”惡鬼愣住了,即便是這樣傷痕累累的它,也是有心的。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沒有心而存活的,恐怕隻有魔了吧?
最是無情的人,往往最深情。
就在這時,銀忘鱗忽然朝底下的惡鬼伸出手,強大的壓力讓底下的惡鬼痛苦不堪。
光芒在他的手心裏閃爍,最後一刻惡鬼聽到他的聲音。“我送你最後一程。”
語罷,他周身的法力愈加強大起來。一陣銀色的光掃向四周,將遠處的鬼吏都給全部掀翻!
一刹那間,以銀忘鱗為中心的一大片圓形區域,所有的彼岸花迅速枯死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團焦土。在那漆黑的圓中,唯他一點白光,太鮮明。
“她忘了……所有的事情。”望著空空如也的三生石,銀忘鱗苦笑起來。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所有不在乎都是假的。原來,當過往一切的記憶隻剩下他一個人記住的時候,會是這麼難受。
“無妨,在想回來便是了。”他像是在對三生石,卻又像是在對著自己。“聽聞九黎有一隻神筆,能刻三生石……”
他喃喃自語,話卻盡數落在了其他饒耳鄭大家頓時都變了臉色,可還沒來得及震驚眼前的人就忽然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之後,議論聲才漸漸起來。
“造孽啊……九黎的人怕是有難了。”
“那神筆可是他們世代所守!怕是死也不會交出去的。這瘋魔估計又要滅族了!”
“再這樣讓他無法無下去,我們的難何日是個頭啊!”
一群鬼吏絮絮叨叨地走了,孟婆也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繼續遞送著手裏一碗碗不變的孟婆湯。
她望著碗裏清澈的水,她有預感,下一場界的討伐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