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往事(1 / 2)

寒風呼嘯,冷冽夾雜著鵝毛大的雪花從上慢慢飄落,東北山中的冬可謂是寸步難行,那風就好像刀刃似的,刮在臉上生疼。

孫林緊了緊身上的綠色軍大衣又將手指朝棉手套裏伸幾下,而後將自己那凍僵了的狗皮帽子擺正,這才氣喘籲籲的拉著一個裝滿了柴火的爬犁往山下走去。

山中已被大雪覆蓋成雪白一片,孫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上,指留下身後兩排凹陷的腳印,他時不時抖落下身上積累的雪花,再喘兩口粗氣緩緩身子,倒不是他體力不行,而是這實在是太冷,山裏此時少得有零下三十七八度,而且這與外麵的溫度可不同,在這大殃山中最高溫度和最低溫度相差不到四五度,這幾乎就相當於一個大冷藏庫了,是個人就堅持不了多久。

孫林停下來歇一會是為了不喘氣太過頻繁而凍傷呼吸道,他透過帽簷下僅留的一條縫隙看了看道路估摸再有半個時的路程怎麼也到家了,便又停下了腳步。

此刻他的眼睫毛上已經掛著一層厚厚的霜,口罩和圍脖上也都是冰碴子,好在這還是晌午時分,是大殃山一中溫度最高的時候,否則孫林不凍死在山上就是奇跡。

來也怪,許是累的眼睛有些發花,他隱約間看到遠處有道人影在雪地上一晃而過,懷裏好像還抱著什麼東西,看樣子身高大概有差不多一米五的樣子,可一眨眼的功夫,等他想仔細再瞅瞅的時候,卻發現眼前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是我看花眼了?”孫林抽了抽鼻涕倒也沒當回事,這裏經常有其他村的人上山,有撿柴火的,也有打獵的,更不排除他自己看花了眼,於是呼又繼續拉著爬犁往山下走去。

這大殃山下的自然環境可以是相當不錯,空氣格外的好而且山上動植物茂盛,正因為如此,養活的人也不少,從山腳下延伸過去共有三個村子呈環繞的姿態圍住了大殃山。

其中名為黑石村的村子就是孫林長大的地方,打村頭數第三家那便是孫林的院子,裏麵一共就住了倆人,孫林和他腿腳不利索的爹。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走向自家院門,而是把爬犁拉到了村口第一家的大鐵門前,這門顯得很是派氣,上麵還有著兩個銅製的門環,周圍還各擺有一座石刻的獅子雕像,這與孫林家的破院子相比簡直不在一個檔次。

孫林理了理衣服這才慢慢扣動了幾下門環,不多時大門打開了,裏麵走出一名不滿三十來歲麵容美貌的婦人,白皙的皮膚,水波流轉的明目,還有那氣質打眼一瞅就和農村下地幹活的人有著顯著的區別。

“是弟弟來了,快進屋坐。”婦人的聲音清脆悅耳,聽了讓人不禁渾身酥酥麻麻,可以是很勾人了。

“不了王姐,這些柴火你留著燒炕,我還得回去給我爹做午飯。”孫林略作推辭就留下爬犁慌慌張張的離開了,隻留下美婦有些心疼的在後麵喊道:“至少喝口熱水再走啊”。

實話,他也想多和王姐聊聊,可是這村裏誰不知道王寡婦和他混的熟,盡管他時候就和人家在一起玩到大的,可這閑言碎語是少不了的,所以時間長了孫林也怕別人閑話。

當然了,這二十多年來他也沒見過王寡婦太多麵,畢竟人家才從城裏回來不久,否則在這過的第一個冬怎麼會沒提前準備過冬用的柴火,還得麻煩孫林上山現砍,來也怪,她那個老公在回鄉的隔就莫名其妙死掉了,留下其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守寡,想想就挺令人惋惜的。

“是林子回來啦?”一進屋,孫林的父親蜷縮在炕席上手中正拿著煙鬥,嘴裏吐著煙圈,聲音就好像破了的風箱一樣沙啞。

“回來了,可惜山上的套子沒打到啥東西。”孫林一邊嘟囔著,一邊朝炕爐裏填了幾把柴。

他口中的套子實際上是一種繩索構成的簡單陷阱,平時放在山上能夠用來套一些路過的兔子麅子一類中型獵物。

可這大冬哪有什麼獵物可抓,都不如扒開雪堆在地上挖點植物根莖靠譜,不過大殃山中寒冬的土也不那麼好挖,就凍得如同水泥般僵硬,得用鋤頭硬鑿才行。

好在家裏窮是窮但人也算勤勞,這過冬的糧食還勉強夠吃,隻是偶爾也饞嘴,想要開開葷罷了。

尤其是老爹身子骨有問題,有些時候是該補補身子,但他們家買不起獸夾,基本抓不到什麼大型獵物,平日裏氣暖和了也就能套個兔子打打牙祭。

看著五十多歲卻長的如同六七十歲的爹,孫林心裏不是滋味,其實老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一切都是因為他,而具體的情況卻要從七年前起。

那會孫林剛十六歲,還在縣中學念書沒畢業,他暫住在一戶離學校有段距離的遠房親戚家,盡管關係比較生疏,可這遠房的舅舅對自己已經很不錯了,有吃有住還管接送。

那個時候孫林的母親還健在,隔三差五的會去縣裏探望一下兒子,當然更多的是給人家舅舅帶些土特產啥的表達表達心意。

該不人家舅舅絕對比一般親戚強的多,拒絕了孫林母親掏出的一打皺皺巴巴的百元鈔票,隻收下了一筐笨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