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顯鶴是受了傷沒錯，但他可沒有失去意識，人很清新。
本來在休息，但聽聞鍾羽過來後便睜開眼睛。
換成普通宗門，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知曉掌門過來看望自己，哪怕是要做做樣子，也得裝作要起床參拜，不過方顯鶴跟鍾羽兩人從有近百年的交情、雙方熟悉得不能在熟悉，自然不會講些那些繁文縟節、虛頭巴腦的。知道鍾羽荊門後，翻了個身，扭頭看向來人。
“師兄，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話語氣跟往常沒什麼兩樣，除了發出的聲音虛弱了點，臉色要比回來那會兒好太多了。
看上去，他恢複得不錯。
或者《地無極萬物升華功》是真的牛逼，功法連續運轉，得以迅速穩定身上的傷勢。
看到方顯鶴的這幅虛弱模樣，鍾羽的心裏有了一絲遲疑。
方師弟都受了這麼重的傷，再讓他深更半夜跑去祠堂，好像……有點不太厚道。
最麻煩的是，師尊好像沒想讓方師弟知道、他沒有徹底死去的意思，因此，要服方師弟前往祠堂、隻能由鍾羽自己想理由……
所以……最後不厚道的人變成了我？
鍾羽臉色如常，心中十分糾結。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思索間、鍾羽出聲詢問道，按照打算、先虛晃一槍、側路迂回。
“挺好的，宗門療傷丹藥的效果還不錯。”
方顯鶴以為師兄是在擔心自己的傷勢，麵色帶著微笑。
“那就好。”
鍾羽點頭表示了解，看得出來，他身上的傷勢是穩住了，但精氣神方麵，需要長時間的調理。
現場的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方顯鶴眉宇間帶著不易察覺的虛弱，他心思細膩、察覺到了鍾羽的異樣，主動詢問：“師兄，有什麼事、但無妨。”
要穩劍宗上下，跟方顯鶴關係最近的人是誰，除了“已經逝去”的莫方外，便要數眼前這位大師兄。
他當年拜入莫方門下時，年僅十二歲，鍾羽剛滿十九歲，恰逢少年時，剛巧多了個師弟，心裏別提有多高興，整帶著方顯鶴胡鬧折騰。如果，莫方對方顯鶴而言、是彌補了父愛，那鍾羽給他的，則是那種可以伴隨一生的熊掌輕易，也是鍾羽的緣故，方顯鶴逐漸忘卻老道士逝去後的傷感，慢慢認可了新師傅，以及唯一的師兄。
那時後，莫方就他們兩個徒弟，關係密切是正常的。
鍾羽沉吟片刻，提議道：“我覺得，師弟你可以去跟師傅上柱香，感謝他保佑你平安歸來。”
“應該的。”
方顯鶴聞言，不由笑著道。
真的，這次能從破妄境強者麵前逃脫、真的是僥幸，把這份情放在“師傅在有靈”，毫無壓力，就算鍾羽不，他也會去參拜師尊。
“額……”
鍾羽幹咳一聲，“我是，現在。”
“？？？”
方顯鶴神色一滯，他以為自己剛才可能是出現了什麼幻聽，目光看向鍾羽。
“咳咳……”
鍾羽覺得有點尷尬。
“現在……麼？”
即便是方顯鶴這般心性，此時都覺得有點蒙。
大哥，我現在是重病號傷員，你好意思讓我下床嗎？
“沒事，我們去去就回。”
鍾羽覺得自己做的事有點缺德，但沒辦法，誰讓這件事是師父交代的，他這個做徒弟能怎樣？隻能照做。就是苦了方師弟……
“行吧，反正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方顯鶴笑了笑，他不清楚鍾羽的目的，但他相信鍾羽不會害他，
走兩步而已，死不了人。
“好。”
鍾羽覺得很內疚，百年來練就的厚臉皮，似乎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