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安靜了片刻,待辦公室裏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下班離開後,常謙順才提道,“其實我今天憋了一天了,現在沒人,你就老老實實答我吧,你媽是不是又拿你的錢去補貼你弟了?
我聽說,他剛買了一套五百萬的複式住宅,光是首期就要一百多萬,他一個剛畢業出來的牙科規培生,哪裏這麼多錢?我猜,肯定是你媽拿你的錢去補貼他。”
賀知年低下頭,燈光投在他的腦殼上,他的臉卻陷在陰暗中,表情稍顯落寞,他說,“既然我有這個能力,幫一幫我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常謙順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對,你是有能力,可是那並不代表你媽和你弟可以無止境地榨取你。你媽怎麼對待你的,你心裏又不是沒數。”
賀知年心裏當然知道他媽媽是怎麼對待他的。
如果說弟弟是媽媽心裏的寶,那他這個哥哥大概連根草也算不上吧。
他以前曾有一段時間總對父母偏愛弟弟這件事耿耿於懷,但隨著年月流逝,他漸漸學會了妥協。
可說真的,他其實也很希望有一天,他和弟弟都同時在場時,爸媽的眼裏不再是隻有弟弟一個人。
他故作輕鬆地笑笑,“現在的我又不缺那點錢,你緊張什麼,就當是……做善事吧。畢竟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常謙順對賀知年的家事了解得一清二楚,畢竟他們從高中到大學都是同班同學,賀知年的媽是什麼德行,他已經不想再嘮叨了。
在賀知年家裏,也就他爸還算正常,不過他爸心裏其實也有偏頗,隻不過沒他媽表現得那麼誇張。
可再怎麼樣,也不能不把大兒子當人看吧。
常謙順憤憤道,“這算哪門子善事,他們根本就是在吸你的血。你有能力,你該對自己更好,錢都是你自己辛苦掙來的,有他們什麼事。
你弟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過就是個剛進醫院的規培生,一個月拿五千多工資,除了房租夥食各種開銷,他剩下的錢根本就不夠付月供。
你媽拿你的錢給他付了首期,他總不能不還月供吧,可他沒錢還月供,那該怎麼辦,到頭來還不是要你拿錢出來替他還。
其實你弟要買房不是不可以,但要量力而行啊,一個工作都還沒上軌道的畢業生,買什麼複式豪宅?要我說,這複式豪宅幹脆你要了,你弟要買房,就給他買個幾十萬的公寓。這也算是在做善事,而且對你而言,更公平。”
這是常謙順心裏的公平,但卻不是賀知年媽媽薑英心裏的公平。在薑英心裏,賀知年作為哥哥,就應該無限度地幫自己的弟弟,這才是公平。
賀知年歎氣,非常無奈地笑道,“謙順,其實我很慶幸我做了主播,掙了這麼多的錢。有錢的我,至少還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是我弟弟的哥哥。
如果我沒錢的話,就什麼都不是了。所以這點錢能買來我的存在感,我何樂而不為?”
常謙順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賀知年,最後還是沒忍住罵他,“賀知年,你怎麼這麼傻?你這不是花錢找存在感,你這是花錢找難受!全天下愛你的人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和他們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