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當歸閣的鋪子大門緊閉,鋪子裏站了一堂的人,個個鴉雀無聲。
堂上設了兩個烏木椅子,一個黑漆小幾。
冬雪將兩本新的賬簿放在小幾之上,歸點翠與鄔憶安分坐兩側。
這表兄妹二人,皆都是兩夜未合眼,卻皆都是神采奕奕,尤其是鄔憶安更是清貴之氣教人不敢直視。
“表哥,你先來。”點翠溫聲道,這般的語氣,尋常而清淡,甚至帶了一絲溫和笑意,她從來不隨意施展威壓,但是聽在眾人的耳中,再也沒有了第一日見到這位年紀輕輕的東家時那般心中的懷疑和輕視。
“好,那便先說我這二日的所得,”鄔憶安也不謙讓,直接了當一揮手,道將那三人帶上來。
隻見杜小竹與李青山拖了三個被捆住手腳的人上前,其中二人正是那兩個倒茶丫頭,另外是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卻不是她當歸閣裏的人。
“小姐,他們三個便是盜取首飾式樣圖的罪魁禍首。”杜小竹恨聲道。
“東家冤枉,我並非是有意要將那式樣圖泄露出去的!”那個青年男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恨聲道:“還請東家網開一麵,小的也是一時不查才中了這個女人的毒計。”說著狠狠的指了那高個子的丫鬟。
那高個子的丫鬟,本來形容明豔,此時卻猶如一朵被霜打了的花兒,聽了那年輕男人的話,顫顫抖抖的辯解道:“分明是你不守規矩,有意拿那式樣圖向我炫耀,放到眼前了,我還能閉起眼睛不看?”
“你……你……莫要裝作這般無辜的樣子,當初都是你以美色/誘騙與我,我才上當的!”那男人呸聲罵道。
“放屁!分明是你自己炫耀自己受了你們管事的重用,非要與我看的!”高挑丫鬟也來了脾氣。
男人罵,丫鬟也不甘示弱,另一矮個子的丫鬟,聽著二人在對罵,哭的梨花帶雨,想過去勸卻因著自己也被綁著呢不敢上前。
“安靜!”冬雪厲聲嗬斥,那二人立即息了聲。
點翠指了指那個青年男人,道:“這麼說你是作坊裏的匠人了,你先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東家,小的叫楊遠,臨郡人士,在作坊裏做工,算不得匠人,做了幾年學徒,不過得管事栽培,能與幾位匠人師傅一起製作新頭麵,便得了機會能見到每季度京城總鋪裏送來的新圖樣。”楊遠道。
“這個女人她本是北方女來咱們杭州府討生活,小姐可別被她的一副漂亮的樣子給騙了,她本事可大了去了,不僅會勾/引男人還會丹青,那些式樣圖便是她從我這裏看過之後,回去畫了出來泄露出去的。”楊遠指著高個丫鬟不屑道。
這楊遠樣貌本來青秀,不過此時麵目猙獰的樣子,倒是駭人的緊。
“就是你將圖樣泄露到金玉軒的?”點翠不再搭理楊遠,而是問向那丫鬟。
那高挑的丫鬟聽點翠問詢,隻得木然道:“奴婢並未將圖樣賣到金玉軒去,而是……”
這事依然被那位厲害極了的表少爺查了個底朝天,她總歸是脫不了幹係的,要打要送官她也認了,索性便將事情都抖摟了幹淨。
原來之前那個楊遠卻是為了炫耀,將圖樣偷偷帶出作坊,給她瞧過,而她看那圖樣甚是精巧,一時技癢,便回去畫出了來。
這畫恰被她旁邊柔柔弱弱的矮個子丫鬟瞧到了,突然有一日,矮個丫鬟來跟她說,她畫的那張圖樣被對家金玉軒看中了,並按照那樣子做了一批首飾出來,還拿了兩個銀錠子與她,說是金玉軒那邊給她的謝禮。
高個丫鬟不肯收錢,可矮個丫鬟卻勸她,此事已木已成舟,那圖樣畢竟是從她這裏泄露出來的,若是傳了出去,謝掌櫃的不會放過她,歸家更不會放過她。可若是誰也不說,她不僅可以達到十兩銀子,還保住了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