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五月十三。
細雨城外。
道路旁的茶館中,不少江湖人士在內歇腳,大碗喝茶,大聲胡侃。
其中出現最多的字眼,就是‘羊角山’與‘北部尉’。
“師父,下七州總共才一百零八位地榜高手,平攤到每個州,也不過十五六個。那羊角山僅是榆林郡中的一夥山匪罷了,怎麼會有四個人登上《地榜》?”
茶館中,一個容貌稚嫩,初出茅廬的青年聽著四周議論,好奇問道。
在他身旁。
一個較為年長的滄桑大漢笑罵道:“兔崽子,叫你看書不認真,現在來丟人!”
“本來就是嘛!”
“平均一個州十五六個地榜高手,越州一共有十四個郡,算下來,榆林郡也就攤到一個地榜而已。”
“可榆林郡中區區一個羊角山就有四個地榜高手,那還不早就統一榆林郡,打下越州了?!”
“這不通!”
青年不服氣,梗著脖子道。
“臭子還嘴硬!”
大漢氣笑了,灌了碗涼茶,還是給青年解釋道:“首先,中土七州中,以越州疆域最大、人口最多,這在你之前看過的書中有提到,對這點要是有疑問的話,你可以回去翻翻書。”
“如果照你的,地榜高手要平均分布,那麼按著人口、疆域劃分,越州少也有二十個地榜。”
“其次,這些地榜高手都是大活人,他們有腿,會走動。越州地域廣大,各方勢力複雜,特別是榆林、朔方、安化三郡中各路散修彙聚,高手本就極多,那羊角山就是其中一方不大不的勢力——”
“不大不?”
青年的‘平均分布論’的批的無可辯駁,但他很聰明的避過不談,自以為又發現了師父話語中的漏洞,頓時跳了起來:“有四個地榜高手,羊角山還隻是不大不的勢力啊?!”
“嗬!”
“羊角山可不止四個地榜高手,總共該有五個才對。但他們可不是羊角山土生土長的地榜,而是本身就是地榜高手,之後從各處彙聚,在羊角山中各自建立了一座山寨,彼此同氣連枝,一致對外。”
“這在你之前看過的書中也有提及,不記得的話回去再翻翻。”
“此外。”
“你的什麼四個地榜就要橫掃榆林郡,橫掃越州,簡直癡人夢!”
“那《地榜》收錄的是下最強的一百零八位後、暗勁高手。但是在後、暗勁之上,還有先、化勁宗師。不其他,單這細雨城,那城主、參將就是赫赫有名的宗師人物,整個太虛劍宗還不知道有多少宗師高手。”
“即便如此,也才占據一個蓬山郡。”
“羊角山五個地榜,出去好大的威風。但實際上,隨便來一個先宗師,就足夠讓他們喝一壺的。”
“他們為什麼要聯合?”
“還不是為了防備宗師!”
中年人搖搖頭,一點一點給青年人解釋。
四旁其他江湖中人也都豎起耳朵聽著,一個個也都恍然:“難怪羊角山能有五個地榜高手!”
這樣就得通了。
五個原先就是地榜的高手到了羊角山,聯起手來,這倒沒什麼稀奇。
“我就嘛。”
“一個地方怎麼可能同時出五個地榜高手!”
“我的是晉升哦,不是彙聚。”
青年就是嘴巴硬,分明鬧了烏龍,也不認錯,還要給自己找借口。
這時候。
旁邊有人都看不下去,嗤笑道:“誰一個地方不能同時出現五個地榜高手?這細雨城北部尉,區區兩千人,不就在短短一年間有五人登上《地榜》?!”
“……”
青年被嗆的滿臉通紅。
氣呼呼的縮著腦袋,再不話了。
……
茶館中熱鬧非凡。
城內外人來人往。
這日午時。
細雨城,北城外。
踏踏踏!
百餘騎卷起煙塵而來,如一柄鋼刀,鋒芒銳利。
有不少人看到這一幕,看到那麵染血的旗幟,頓時驚叫出聲:“是北部尉!北部尉回來了!”
“北部尉?”
“上個月攻破羊角山的北部尉?”
“準沒錯。聽是二百騎衝上羊角山,殲滅了羊角山五寨十八營共七千多的人馬。”
“我怎麼記得這是兩碼事……”
“胡八道!”
……
人群霎時騷動起來。
一個月前,朱標、王彥等人率領二百北部尉,殺死羊角山四位當家的,消息如颶風一般擴散開來,很快就傳到細雨城,掀起千層浪。
連著一月,茶館中的書人都在榆林郡羊角山如何如何厲害,都在北部尉如何如何凶猛。
他們哪裏有太多東西可以講?
隻能瞎編亂造!
因此人傳人、訛傳訛——
北部尉不過是在野外突兀遭遇羊角山三百馬匪,殺死四位當家的,殺死近百名馬匪。
但到了這些人口中,卻成了二百北部尉強攻羊角山,七進七出生生屠戮羊角山五寨十八營七千人馬。
屬實荒謬。
隨著五月初五新一期《地榜》出爐,部分買得起《地榜》的江湖人士這才知道:
北部尉確實強悍。
但並沒有攻上羊角山,剿滅羊角山的另有其人。而北部尉隻是在月前一戰中,殺死了羊角山四位地榜人物而已。
也是羊角山命衰。
先是大本營被人給端了,害的公羊順等首領隻能帶著山中精銳逃走。
途中火氣太大,想要殺人泄憤。本來有五位地榜層次的首領帶頭衝鋒,區區二百城衛軍,輕鬆就能打死打殘。
但誰能想到。
這二百城衛軍中,居然藏著那些個高手,個個實力都穩壓他們一頭。這一下撞到鐵板上,不但沒能逃出生東山再起,反而命喪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