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場上書院朋黨其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因為這是誰都知道的潛規則。哪一個官員心裏邊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表麵上大家都說開設書院這是為了傳揚文教,為了給朝廷培養官員。
可是實際上呢?
官場上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是最親密不過的了。哪一個官員講學不是為了培養自己的黨羽?
桃李滿天下,真的就是為了教書嗎?
不用說別人,老祖宗孔子講學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讓人更多的人踐行他的思想——所謂的誌同道合。
什麼叫誌同道合?
還不是湊在一起幹一件事情才叫誌同道合?否則那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然是誌同道合的,那幹的自然也是一件事情,這難道還不是結黨?
在這份題本裏邊,餘懋衡還提到了歐陽修寫的那份朋黨論,他直接將這種理論給生撕了下來。
要知道歐陽修的朋黨論雖然不為帝王所喜,同時還有很多人在攻擊他,但是私底下朋黨論還是有很多人讚同的。
尤其是君子黨更是被很多人所自我標榜。意思很簡單,我是君子,我們在一起是君子和而不同,怎麼能是結黨呢?
君子在一起做事能叫結黨嗎?
小人在一起做事才叫結黨。
至於誰是小人,那還不是簡單的事情?
他不是君子,那自然就是小人;我們是君子,他不和我們在一起,他就不是君子,那麼他自然就是小人,所以小人他們湊在一起就是結黨。
這在邏輯上毫無硬傷。
所以餘懋衡的這一份題本就是在生撕所有人。
這樣的題本到了內閣之後,自然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其他大學士看完後,也不敢裁斷,直接就將這份題本遞到了內閣首輔大學士劉一璟的麵前。
劉一璟先是一愣,這些年其他內閣大學士不敢裁斷的題本其實是少數。
他接過題本,看了之後也是一陣頭疼。
在這一份題本裏麵,餘懋衡引用了不少李贄的話。
比如,他說朝廷很多的官員名為山人,而心同商賈;口談道德,而誌在穿窬”;仁義道德不過是掩蓋他們卑鄙齷齪的假麵具,“本為富貴,而外矯詞以為不願,實欲托此以為榮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義之事以自蓋。”
餘懋衡在題本裏還說這些人讀書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顯”,全是為自己打算;“無一厘為人謀者”,如此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偽君子,反倒不如“市井小夫”與“力田作者”實實在在。
並且說這些人私心如此之重,講學就怎麼可能是為了弘揚學術?自然是為了結黨營私。
在這件事情上,餘懋衡首推的就是東林黨,說他們在江南講學這麼久,鼓吹的都是自己的學說,結交都是自己的黨羽,在朝廷為官,相互勾結以為朋黨。
從這一次的案件就看得出來,東林黨看不上熊廷弼,自然就要彈劾熊廷弼。他們內外勾結,栽贓罪名,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在題本裏麵,餘懋衡對東林黨他們可謂是破口大罵。
對於這些人的行為,餘懋衡也給總結了起來,將他們比作漫天飛蝗,說他們成群結隊飛天而過,遍地不留,隻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