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家的皇爺這個時候心情不好,所以說話聲音都壓低了不少,小心翼翼地說道:“杭州剛剛來了奏報,杭州城大火,燃燒一晝夜始熄,延燒六千一百餘家,男女死者三十五人。”
說著陳洪將手中的題本呈了上來,隨即悄無聲息的站到了一邊。
朱由校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題本,麵無表情的說道:“交給內閣處理吧,讓他們盡快拿出一個提議來。”
說著朱由校就將題本遞了回去,語氣很隨意。
這麼長時間了,朱由校坐在皇位上,他發現很多事情其實就是一張題本的事。
哪裏發生旱災了、哪裏發生了水災、哪裏死了多少人,朱由校的感觸並不是很強烈,其實就是題本上寫的一件事情或者一些數字。
作為大明朝的皇帝,可以看到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或許以前覺得這是大事,哪裏有天災人禍;可是真的做到這個位置上,朱由校心裏也想管,但很多時候真的是有心無力,這也更堅定了自己要做一些事情的決心。
“讓內閣擬聖旨,都察院禦史崔呈秀,為人忠正,勤於王事,著升都察院右僉都禦史。”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由校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了。
這個位置原本屬於楊漣,現在朱由校把這個位置給了崔呈秀,什麼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崔呈秀之前做了什麼?
那就是他無條件的站在朱由校這邊,彈劾東林黨結黨營私,同時說要嚴厲懲治東林黨他們。
在現在這個檔口上,朱由校給崔呈秀升了官,關鍵這個位置還是以前楊漣的位置,這說明了什麼?
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這代表著朱由校正式開始幹預了。隻要你們這一次站在朕這邊,那麼高官厚祿都不會少。
陳洪連忙低聲道:“是,皇爺。奴婢這就去。”
朱由校沒有說話,陳洪便躬著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內閣這邊眾人剛回來,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麼好看。
史繼諧看著劉一璟,有些擔心的說道:“閣老,陛下還沒有消氣,這件事情不好辦。”
史繼諧開了口之後,其他幾個人的目光也都朝劉一璟看了過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辦,可是這件事情又必須辦。
劉一璟的心裏麵也煩躁的很,他恨不得那些人去死,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可是他不能說。
“是啊!”捋著胡子,劉一璟讚同的說道:“可是想要勸說陛下回心轉意,怕是也不容易啊!案子到了這個份上,隻是量刑的問題。從嚴處置,或者是從輕發落,都是陛下的事情。我們也隻能是勸說陛下回心轉意,大家各自寫一份題本吧。”
這是應有之意,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
劉一璟不想背這個鍋,所以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其實也就是意思意思。
不過他心裏還是很苦,因為這代表著他想讓陛下背鍋,可是陛下會願意嗎?
如果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來講,應該是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這件事,陛下順水推舟。
如果有很多人出來說,那就更好不過了。
可是沒人會這麼做,內閣裏麵沒有一個人會同意這麼辦,或者說沒有一個人敢同意。所以很可能最後陛下惱羞成怒,直接下旨處置。
這樣一來他們的鍋就沒了,可是陛下也會找他們算賬。
劉一璟覺得自己首當其衝,他心裏麵能好受都怪了。
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一璟也不敢真的說什麼,那就索性賣個好,倡導大家上題本吧。
等到陛下報複他的時候,他再想辦法。陛下總不至於連他這個內閣首輔大學士都殺了吧?
眾人點了點頭,他們能做的也隻能是這樣了。
不過很多人都在看韓爌,想要等著他表態。
韓爌這個時候也意識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便開口說道:“我會在題本裏麵寫一些別的。如此重罪,隻是罷官免職,不妥。”
韓爌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沒有再開口,而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場的人也都是老油條,韓爌這麼一說他們就明白了,這麼重的罪,你們就給這這麼一條罪名,你們覺得陛下會同意?
如果大家寫了這麼樣一份題本上去,那些人的命真的保不住了。
現在要寫的是從嚴從重處理,但是不能夠是殺頭或者是免職;即便是要殺頭,那也不能全都殺了,要有限度的保護下幾個。
這樣的話,陛下或許會同意。
領悟了這層意思之後,劉一璟開口說道:“韓閣老說的有道理,大家按照這個基調寫吧!”
劉一璟願意這麼做,因為這樣會把孫慎行給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