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殿裏沒有了其他的聲音,隻有唰唰唰唰唰唰的寫字聲。
良久,聲音逐漸消失了,朱由校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輕輕的挑了挑眼皮,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伸手拿了一碗茶水,喝了一口之後,朱由校這才精神了不少,有些無奈的說道:“等了這麼半天,人都要睡著了。”
陳洪放下毛筆,躬身連忙說道:“回皇爺,有一些複雜。”
“還能有什麼複雜的。”朱由校又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笑著說道:“無非就是殺或者不殺的問題,哪有那麼複雜。如果天下事都這麼複雜,那大明的天下早就完了。”
這話可沒有人敢接,陳洪連忙低著頭退到一邊。
“行了,既然你說複雜,那就說說究竟有多麼複雜。”朱由校繼續說道。
“回皇爺,有的人說要從輕發落,有的人說要從重處罰,但是有的人卻主張區別量刑,對於姚宗文馮三元李如禎等人一律處以死刑,斬立決。而至於楊漣袁應泰等人,他們希望皇爺能夠酌情予以寬恕。”
“把名單拿給朕看看。”朱由校笑著說道。
名單遞上來之後,朱由校快速的掃了一眼,讚同殺人的高官並不多,基本上都是中下層提議要殺,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都察院的人。
這一點讓人沒想到,朱由校看著看著就笑了,這倒是挺有意思的。
看來自己提拔崔呈秀還是有效果的,無論是崔呈秀自身的能力,還是因為自己提拔他的原因,這一次都察院站在了自己這邊,這是很難得同時很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人也上了同樣的題本。比如工部右侍郎周應秋,這個人就讚同對這些人嚴懲。周應秋是讚成的人裏麵官職最高的一個人了。
至於禮部尚書孫慎行他們這些人則是不同意,認為應該從輕發落。
反倒是內閣幾位大學士,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因為陳洪說的複雜,就是這裏邊的東西。
這些內閣大學士都認為需要區別量刑,因為鄒元標楊漣等人所犯下的罪過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有的人要處死,有的人可以重新發落,這是內閣大學士他們因人而做出來的決定。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由校開口說道:“還是挺有意思的嘛。”
“內閣該換幾個人了。”朱由校感歎的說了一句,開口說道:“你去趟錦衣衛,問問錦衣衛那邊查的怎麼樣了?怎麼到現在也沒個消息遞上來,是不是辦事不用心?”
陳洪有些不明所以,低聲道:“皇爺,不知錦衣衛所查何事?”
“當然是先帝的案子,除了這個案子,還有別的案子嗎?不是有人上書彈劾宮裏宮外相互勾結、貴婦權臣弑君了嗎?朕讓錦衣衛那邊查,怎麼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報上來?駱思恭隻知道吃幹飯嗎?你替朕去問問他!”
陳洪連忙說道:“奴婢這就去。”
說完這句話,陳洪轉身就跑了。
“老虎不發威,真當朕是病貓。”朱由校看著陳洪的背影,麵無表情的說道。
對於自己的事情,朱由校再清楚不過了,他是希望有人能夠站出來,是個人就行,哪怕是史繼諧他們這樣沒什麼存在感的那個大學士。
可是沒有,一個人都沒站出來。
那就別怪我了。
你們相互勾結,這怎麼辦?
好不容易讓你們鬧騰起來的,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讓你們消停下去?
行了啊,可以處置你們了,時機已經成熟了。
你們不想表態,有人想表態;你們害怕,有人不害怕;你們在這個位置上不想做了,有的是人想做,正好把你們換下去。
錦衣衛衙門。
事實上這幾天錦衣衛的日子也不好過,東廠那邊魏忠賢挨了一頓打,雖然事情沒有牽扯到錦衣衛,但終歸人是在錦衣衛的詔獄裏死的,錦衣衛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不少人在罵他們草菅人命。
這也就罷了,錦衣衛本身也就是挨罵的命。可是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等下去?
“大人,陳洪陳公公來了。”手下的錦衣衛來到駱思恭的麵前,直接開口說道。
“陳公公來了?”駱思恭連忙興奮地站了起來。
這可是自己的盟友,陳洪現在在宮中,在陛下的身邊當紅,這肯定是有什麼消息給自己。
無論是什麼消息,終究是有消息了。有的時候壞消息要比沒有消息好得多,所以駱思恭很激動。
“走,走,出去迎接。”駱思恭笑著站了起來,大步的向外麵走了出去,臉上的表情異常激動。
駱思恭看到陳洪之後,趕忙快步的迎了上去,躬身道:“陳公公,下官見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