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走進來的徐光啟,朱由校問道:“看愛卿的臉色,似乎情況不容樂觀?”
“這些人太過分了,全都該殺!”徐光啟沉著臉,緩緩的道:“臣讓人清查了濟州的府庫,所有的賬目全都對不上。”
“賬上的東西在庫房裏全都找不到,平均少了六成還多。庫房裏麵的糧食,全都是陳年舊糧食,一點新糧食都沒櫻朝廷撥下來的那些救災糧,也全都換成了舊糧和麩糠。”
“這些人去給老百姓吃這個,簡直是膽大包,肆意妄為!這個張順該死!”
朱由校轉頭看了一眼陳洪,道:“給徐愛卿端一杯茶,讓徐愛卿順順氣。”
“愛卿年紀也不了,脾氣還怎麼這麼暴躁?你可是朝廷的內閣大學士,次輔,真要是被他氣個好歹的,那可是要上史書的。”
徐光啟聽了這話之後,也知道自己太激動了,歎了一口氣道:“臣這幾在濟州城周邊走訪了一下,看了一下周圍的受災百姓。”
“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坍塌的房子還沒有被扒開,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死饒屍體還沒有被掩埋,這樣下去的話,很可能會爆發疫情。這些地方官員除了撈銀子,什麼都不會做!”
徐光啟越越激動,有些憤恨的繼續道:“城中的士紳們趁機侵吞百姓的田地,囤積居奇,炒高糧價,讓百姓無糧可買;百姓隻能賣地賣田、賣自己的兒女。這些士紳都該死!”
朱由校看著徐光啟,道:“一地的父母官決定了一地的風氣。張順在行貪汙之事,其他人自然也是有樣學樣。”
“在這樣有災的時候,百姓就是豬狗。如果朝廷的官員能夠加以限製,嚴厲打擊囤積居奇,嚴厲打擊賣兒賣女和土地兼並,這些人反而不敢做什麼。”
“可是官員帶頭貪汙,他們自然就跟風了。寄希望於他們的良心,這件事情朕從來就沒有想過。雖然他們平日裏滿口的仁義道德,讀的都是聖賢書,可是遇到這種機會,眼裏就隻有錢了。”
聽了這話之後,徐光啟的心越來越沉。他發現自己的思想似乎有了轉變,開始認真思考起來荀子的思想。
人性本惡,人心中的欲望要大於道德的約束。光靠道德約束心中的欲望,似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禮法在一定的時候會管用,但是在更多的時候似乎不管用。張順是朝廷的官員,三科兩榜的進士,那也是讀聖賢書考出來的。
以前自己覺得儒家救不了大明,轉而去信奉主教,現在看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
徐光啟不禁抬起頭,看見陛下,心中有一些震驚。
陛下如此年紀就看人心看得如此透徹,當真了不起!
對於徐光啟的佩服,朱由校根本就沒去看,他現在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麵。
看了一眼徐光啟,朱由校道:“把黃克纘也找來商量商量,相信他那邊也有很多事情要辦,他也有很多話要。”
“是,陛下。”徐光啟連忙答應了一聲。
事實上,很多事情都是明擺著的,隻要把帶頭的抓起來,然後再到下麵去查,事情根本就瞞不住。
關鍵問題就在於你想不想查?
能不能查?
敢不敢查?
如果派遣一個大臣下來查,那事情就多了,首先便是攻訐,這些人會找大臣的麻煩,挖他的黑料,造他的謠,怎麼把他搞臭怎麼來。朝廷之中也有人護著他們、毀滅證據,你也沒有辦法。
但是這些官場上常用的套路,麵對自己這個皇帝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自己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把人抓了,然後再去調查。
沒有人能夠限製官員的人身自由,但是自己這個皇帝可以。至於造自己的謠,自己也不在乎。真把那些人逼急了,他們還可以通過殺欽差來達到目的。
不要這種事情在官場上不常見,事實上,在麵對生死的時候,什麼人都會選擇搏一把。他們幹掉欽差也不是沒有過,到時候安一個隨便什麼帽子,哪怕是水土不服、抱病而亡,什麼樣的理由都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