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晝渾渾噩噩的走出閑庭月苑，她站在門口，身邊還有花樓姑娘陪酒的笑聲，有酒客淫蕩歡快、不堪入耳的聲音，人流來來往往。
周晝卻對這一切毫無感覺，她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雖然已經深秋，但是今日的太陽依舊熱烈，洋洋灑灑的落在周晝身上。
但是她還是感覺到冷，她縮了縮脖子，想丟了魂一般，她一路下去，踩了人也沒有察覺。
“子，走路不長眼睛嗎？”
一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人被周晝撞踩了個正著，見周晝沒有絲毫反應，他火氣上來了。
他伸手用力的推了一把周晝，周晝抬起頭，無神的眼睛茫然的看著他，男人嘴裏罵罵咧咧，但周晝什麼都聽不見，他眼中隻看的見那兩張肥膩的嘴巴飛快的翻動著。
男人見周晝毫無反應，火氣更甚，揮動著那沙包大的拳頭，眼看馬上就要落下來。
周晝站在原地不動，眼看就要受了男人這一拳，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來了一個人將周晝拉到了一邊。
來人是蜻蜓，她一把拉過周晝，然後喘了幾口氣，不斷哈腰點頭，“這位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裏是二十文錢，算是我賠給爺的洗鞋錢了。”蜻蜓完，掏出一吊銅錢，遞給男人。
見是一個長相乖巧，衣著上襯少女，男人本來不想就此罷休，但因為少女楚楚可憐的作態，況且還掏錢息事寧人，圍觀的人群有不少人開始指責那個暴躁準備當街打饒男人，男人也不敢再發作，他將拳頭放下，然後又罵了幾句才離開。
蜻蜓抓起周晝的手，將周晝拖到沒饒巷子鄭
見周晝原本月白色的衣袍上沾滿了灰塵，衣袍邊角也皺巴巴的，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蜻蜓心痛不已。
“你怎麼還在這裏？”周晝看見蜻蜓，突然想到了自己昨晚交代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蜻蜓和宵兒現在應該已經離開寧化了才對。
“你為何不聽我的話，連夜出城？”周晝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因為....若是沒有姐姐....蜻蜓也不....不願意離開寧化。”
“我過，我要你們活著！”周晝失去了耐心。
“蜻蜓也是！”蜻蜓硬著脖子喊道，她也一樣，她也要姐姐活著。
“姐姐...姐姐難道沒有想過，即便宵兒再，不明事理，但是也願意留在姐姐身邊麼？”蜻蜓無力的閉上眼睛，一行淚珠順著她的右眼流了下來。
“那你怎會知...”
“姐姐，是....董家姐姐來尋我，姐姐今日便能出來。”
“我問為何？她不願多，隻是告訴我讓我在閑庭月苑外等候姐姐.....她料定姐姐會來尋她。”蜻蜓略微思索，繼續道。
周晝沒有話，但是她的眼睛濕潤了，半響她捂住臉，低下頭，從她的喉嚨間，發出了隱忍的哽咽聲，聲音斷斷續續的透過她的手指縫傳出來，“我明明過要將他從深淵裏拉出來的，但又偏偏....偏偏是我親手將她埋葬的....”
她想起兩人初識的時候，董珍珠雖起身於青樓，但是她喜詩書，愛文學，骨子裏是硬邦邦的脾性，待她如親姊妹一般，如若她生在正常人家，那將是一幅什麼美好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