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輕妤不時抬頭望望花園;蹙著眉,雙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裙角的白流蘇。
“輕輕在怨爸爸嗎?”夏初實望女兒一眼;“放心吧!不是真這麼待他,不過是曆練曆練他而已!這子太溫吞了些。長期與他待在一起,女兒你就不會悶嗎?”
“爸爸,遠喬哥一點都不悶!”夏輕妤撅著嘴,對父親撒嬌;“您授意下人這般待他,就是對他不公平。遠喬哥在警站,每要麵對那亂七八糟的人,心裏肯定不痛快。今,誠心誠意來給姆媽賀壽,爸爸特意指使人為難他?陳局長忒沒意思;既收了金條和美元,怎不能對遠喬哥予以關照呢?”
“嗬嗬,丫頭挑理了?陳局長沒派他下警站,是爸爸我特意為之!”
夏初實揚起眉頭,嗬嗬一笑;“我讓陳局長安排讓他去的。世上有哪件事是容易的?多少要他受些挫折;得讓他知道,達成一件事情不容易。現在上海什麼樣的狀況,他心裏會不明白?希望那個年輕人要懂事!……輕輕,爸爸這麼做,一切都為了你!”
“爸爸,遠喬哥什麼不懂,會不明白?”夏輕妤輕聲道:“楚家伯伯是那樣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物;……遠喬哥怎麼可能為了前程,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求人?”
“嗯;……丫頭,你還是不明白。無需他求我,謝都不用。”夏初實深瞳一凜;“楚懷瑾是太過於清高,自恃甚高又孤傲!遠喬要是學他父親,在當今這社會如何能立足?所以,爸爸才特意要敲打敲打他!在那樣混亂不堪的地方,市井人流氓地痞,都他見識見識;沾點煙火氣,以後才能走好!”
“爸爸,您用心良苦;”輕妤的臉上綻放開笑容來;“可是,您不怕打壓過分了,把他弄得一蹶不振,沒有進取之心了?”
“不會!楚家父子骨子裏都有傲氣;但,更加不甘心居於人後。”在北平求學,夏初實就認識楚懷瑾,了解他的為人。楚遠喬很像他父親。
“哦,我懂了;……”夏輕妤微微點頭;“所以,我想去看遠喬哥,爸爸攔著不讓我去。這是要讓他自己去品悟嗎?”
“哈哈,是呀。隻有在困頓疲乏的時候,才會認識到自身的不足;才會明白要過上好日子,要改變自己。絕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為了女兒,夏初實真是用心良苦。
“爸爸,二姨娘帶著三公子回了;……姆媽讓我來叫你們都去大廳!”
推門而入的是老大的媳婦兒,夏家的大少奶奶陶玉芬。
“嫂子,二姨娘來啦?……三哥,他也一起來了嗎?”
夏輕妤眼睛一亮。姑娘心裏的擔憂,片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呀!老三立軒也來了,帶了朋友一起來賀壽!”陶玉芬回道。
“好!我們一起下樓!”
夏初實挽著女兒一起朝外走。
……
“今日,姐姐壽辰,妹妹沒準備什麼,在寺廟中供奉一尊玉佛,望姐姐笑納!”
二夫人陳如玉轉過頭來,朝兒子笑著點頭。一支檀木簪子將黑發別在腦後;一襲玄色素淨風衣穿在她身上更是落落大方。
夏立軒雙手捧著禮盒,恭敬地呈上。“恭賀大媽生辰愉快,壽比南山!”
“謝謝立軒、謝謝妹;都坐哦!”梅麗婉高興地接過玉佛來,放在一邊;拉著陳如玉的的手;道:“妹妹,你總不在家;姐姐呀,孤寂得很。你總寺廟清淨,要靜心要修為;……可是,家裏也要常回;……”
“姐姐將公館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打理得井然有序;……實在是很賢惠。”陳如玉微微點頭,笑道:“我清淨慣了;……”
夏初實這位如夫人溫文爾雅,氣質神韻超然;能看出年輕時,姿容一定不同於俗流;不敢出於名門望族,但也是正經人家的姐。
陳如玉是夏初實已故朋友的妹妹。陳家是經營綢布莊生意。後來,土布越來越沒生意;陳家的當家人也一病不起。’
陳姐料理兄長後事,並親自扶殯上山。
兄長去後,嫂嫂便改嫁了。她守著祖屋居住。隨從家丁欺她弱,卷走金銀細軟一哄而散。可憐陳姐年幼無依靠。
一個地痞惡少,垂涎其色美,尋上門欲強占為妾,陳姐死活不從。
夏初實到陳家來催款;路見不平,出了許多銀兩,幫陳姐擺平那惡少。夏初實談吐不俗,品行端正,還年輕英俊;陳姐對他產生好感。
夏初實對這女人心生同情;……惡少隻怕不會輕易放過她。他決定帶她離開,去上海謀取一份差事,也好讓她安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