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軒有不少事要和輕妤細談,楚遠喬不打擾他兄妹,便駕車出門去。
他像是漫無目的地開車到處溜了一圈,低頭看看懷表,時間還早,還可以去福隆茶樓吃個早茶。
周末,茶樓人不少。
一樓大堂前排坐滿了聽戲的人。戲迷們吃著早茶,趕早場聽聽戲。
這年頭不太平,老百姓看不了太遠,喝喝茶聽聽戲,暫時忘記煩憂,能得這片刻安穩也好。
“先生,您是喝茶,還是聽戲?”小二殷勤地上前。
“哦,隨意吃點什麼就好!”
楚遠喬淡淡一笑,跟著小二來到櫃台。
櫃台上咕嚕嚕煮著熱茶,茶湯氤氳香氣四溢,楚遠喬頓覺肚裏空空。
他想起來,晨起什麼也沒吃就出了門。
櫃台裏的玻璃櫥擺放著各式早點。
遠喬要了三個小籠包,一碗熱乎的鹹豆漿,一份新炸的熱油條,……統統用一個托盤盛著。他托著這些吃的上了二樓,要找一間雅座。
他慢慢踱著步,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尋過去。
裏間,有一桌臨街的座兒隻坐一中年人。那人梳著分頭,穿一藏青長袍,也不著急吃,閉著眼睛,像是在認真聽戲。
他桌上擺了清淡的粥,一小碟涼菜,兩個水煎包。
遠喬拉拉帽簷,望那座走過去,“先生,今兒人多,可否給我勻一座?”
“走走走,找別的座!”
那人背著他,頗不耐煩,朝他使勁兒擺手,“走,別打擾人家聽戲!”
遠喬不動,“先生!”
“你煩不煩?”
那人轉頭來,瘟怒的臉立時變了顏色,他眸中亮晶晶的,唇角上彎,“想坐?加錢!”
“哦,沒問題!”
遠喬從西服兜內摸出一張紙幣來,恭敬地遞過去,“先生,您笑納!”
那人不客氣地收下紙幣,下巴頦一點,“嗯,坐吧!”
真是見錢眼開的家夥!
遠喬心裏暗暗罵一句。
他臉上卻是堆著笑,將托盤放在桌上,望著他碗諜的東西,“李先生,你尋了個好座。掙了那麼多錢,就要了這麼點吃的?摳門!”
“掙錢?……哪裏有掙?我一剃頭的,掙的是手藝錢,吃個早點而已,吃飽得了,哪來這麼些講究?”
說話的人,正是夢巴黎發廊的老板李介浦。做發廊生意拚的是手藝,掙的辛苦錢,多半在下午開張,半夜三更才能休息。
平素裏來茶樓吃個早點,喝口熱茶,就是李介浦最好的享受。
李介浦邊說話,邊四下瞅著,撒摸一圈,確定周圍沒有可疑之人。
他轉頭望著楚遠喬,低聲問:“你怎會找這來,有急事?”
“不急,”
遠喬並不瞅他,隻管低頭吃包子,“最近去警備團的人中,有不少是原巡捕房的,查查這些人有沒有問題?”
遠喬將一張小紙條塞在他那托盤下,“這是名單,……;還有,我希望自己人趕緊到位!”
“好,”
李介浦悄悄收起了紙條,點頭笑答:“楚先生,您好久沒光顧我那小店了。啥時來,我且都恭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