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令坤進軍統前,在中央軍某部做參謀。他隨軍隊支援淞滬戰場,親眼見證了咱們的大軍如何敗的。”
想起往事,任公仍舊意難平,
“當時為了阻止日軍的挑釁,從中央到地方集結了幾十萬大軍。無論中央軍,還是地方軍,指揮官都很狂妄自大,誰都不沒想到會敗。一個個趾高氣揚的,勝券在握的樣子。
當撤退的命令下達時,爭先恐後地奪路逃跑。這些人隻顧逃命造成了巨大的踩踏。日軍從後偷襲,一路追趕兵臨南京城下,……慘痛啊!”
“任公,往事已矣,”吳敏之勸道,“我們軍民同心,終是將日寇趕出了中國!這,也算揚眉吐氣了。”
“上海是繁華所在,與南京唇齒相依,誰要是掌握了錢褡子,誰就能主宰國家的未來。”任公道,“上海不能亂。周佛瀚工於心計,壞事惡事做絕,終會得到報應的。”
“任公高瞻遠矚,看得比別人遠,敏之心悅誠服。”
吳敏之頓一頓,“不過,……”
“不過,現在說這有點遠,該找誰擺脫這困境?”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任公搶先說道:“有人跟我說,隻有上海平安穩定了,才能保證南京政權的穩定。這個人,比我看得長遠多了。抗戰初期,莫令坤向我推薦過他,我覺得他太年輕,根基淺,沒有相信他。他姓武,名山贇,你出去找他。”
“武山贇?……真抱歉,卑職不認識他。”
吳敏之蹙眉,“莫令坤推薦的?那,不就是軍統的人嗎?軍統這些人,趨炎附勢吃裏扒外的多了,找他靠得住嗎?再說,過去這許多年了,這人還不會變?”
“幾個月前,我和他在重慶見過。”
“任公在重慶見過他?”吳敏之詫異地說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卑職怎不知道?”
“很偶然的機會見的,”
任公臉上有點笑意,“他講周佛瀚的種種,心裏沒太相信。慢慢看來,他說的已很客氣了。”
吳秘書沒接話,姓武的是何方神聖,還能跑到重慶去找人?
任公眼前出現武山贇的樣子。他是來遊說的,希望他們這些國民黨的老臣,能向蔣公建議成立民主的聯合政府。
看他的樣子,口口聲聲說的,明顯是一名共產黨員。莫令坤怕是控製不了他,莫令坤與他的緣分怕是已盡。
不過,這些話怕嚇到吳敏之。任公頓一頓,又道:
“這人做事有板有眼,很有章法,非軍統那些草包可比。他可能會知道你的,你盡管去找他就是,……就說,是我說的。”
“您就這麼信任他?現在,整個上海灘,已被周佛瀚把握著,他手裏還有武裝隊伍,一般人跟他對著幹?”
“嘿嘿,……你恐怕是想像不到。武山贇對外的身份,就是特別行動大隊的一名軍官,娶的太太是上海灘的富商,……估計,沒有他不敢做的吧?”
“這件事情還真是有趣了。”
吳敏之抬起頭,眼睛凝著不遠處的窗台,“這個人還真是不一般。他敢與周佛瀚叫板,也是要有些內涵的。不知道他這樣做,周佛瀚知道,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