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染雖然能比其他人更淡定更堅強一些,但是,他對感覺剝奪這種東西的理解,從來都隻是停留在理論層麵上,並沒有真正的經曆過。
在壓抑人心的白色中,沒有視覺、聽覺與觸覺來分散注意力,雲墨染的頭腦在過於密集地思考。
他意識到,自己想得越多,病變的速度便會越快。
但他沒有辦法去控製自己的思想。
他開始用一切辦法消磨那過多的時間。
於是他試過回憶一些美好的事情。其實他的過去並沒有什麼快樂可言,唯一的幸福是母親的愛,是他和Queen那些最初的相處的充實美好。
但是眷戀得越多,他就越無法在思念的沼澤中超脫。
他開始想念母親,這樣的思念傾巢而出,無法阻擋。
那巨大的恐慌,隨著時間的靜寂流逝,越發像個無底的黑洞,漸漸地蠶食,一點一滴地將一個人的理智吞噬。
在雲墨染開始分不清自己到底被關了幾天的時候,他在那黑屋之中,已經呆了整整七日。
那本就不算富庶的過去,已經被他在腦海裏重複了無數遍。
直到他的身體發出了抗議。
當他又一次想起母親時,他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
一直吐到感覺自己的脾胃與腸子都翻了出來,雲墨染殘喘著俯趴著,一度短暫地休克,失去了意識。
而當他醒來,那穢物卻已經被悄無聲息地處理過了,連一點多餘的味道都不曾留下。
於是很快,雲墨染進入了下一個階段,開始出現了一些幻覺,包括視幻覺、聽幻覺和觸幻覺。
眼前出現光的閃爍;還似乎聽到狗叫聲、打字聲、滴水聲,感到有冰冷的鋼板壓在前額和麵頰,或感到有人從身體下麵把床墊抽走。他注意力渙散,不能進行明晰地思考。
他開始想起,母親的笑容和懷抱;父親的凶神惡極;那天晚上的怨恨的感情和手上的動作。
……
“啊——”
雲墨染抱著自己的頭,痛苦的嗚咽出聲。
他知道自己徹底崩潰了。他的意識,正不自覺地記起殺死父親那天晚上,心中無限的恨,開始抑製不住被掩埋在心底的那種黑暗,開始想念著Queen。
他的頭腦,正在逼他開始遺忘那些美好。
腦海中的一切東西似乎都在被打亂,有些被拋棄,有些被重組。
終於有一天,那白色的屋子終於出現了輕微的動響,白色的門變得透明,在雲墨染猛地抬頭的瞬間,他看見了Queen。
但她隻是隔著門遠遠地看著床上的雲墨染一眼,什麼話都不說,在門外停留了不到一刻鍾。
雲墨染一度以為,眼前出現的人又是自己的幻覺。
他掙紮著狼狽著,他隻是想走過去確認一下,那個人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著的,但是關上的門不會給他任何靠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