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山村的已經亮了。
蔣冬花正在樓下做早飯,灶膛裏的火生起來,柴禾被燒得嗶啵作響,鍋裏升騰著蒸汽,米飯的香氣飄散在整個房子裏。
一般,蔣冬花做好早飯的時候,筱大富才會起床。
因為要去地裏幹活,筱大富一三頓都要吃幹飯。
被筱悠然的喊聲吵醒,筱大富有些不滿。
聽到丈夫的抱怨聲,正在樓下燒火的蔣冬花有些緊張,因為飯才八分熟,丈夫卻醒了。
筱悠然卻沉浸在自己的發現裏。
她胡亂穿了衣服就衝出房間,在樓梯口和筱大富撞了個滿懷。
樓梯太窄,兩個人差點摔下去。
“你火急火燎是趕去投胎嗎?”昨剛教訓了大女兒,此刻,筱大富看見筱悠然,還是一臉不悅。
筱悠然隻顧彙報自己的新發現,邀功一般道:“阿爸,母豬跑了!”
“什麼母豬跑了?”筱大富第一反應是後門豬圈裏自家養的豬。
他朝樓下喊:“冬花,去豬圈裏看看,悠然母豬跑了。”
蔣冬花知道女兒口裏的“母豬”指的是什麼,對於丈夫的喊話她就裝聾作啞。
“冬花,冬花,你死人啊!我喊你話你聽不見?”筱大富扯著嗓子罵起來。
筱悠然忘性大,昨晚剛被揍一頓,一早就忘了。
在父親跟前,她一向乖張討巧慣了,對於父親的怒火竟然沒有感覺到危險。
她拉著筱大富的手,道:“阿爸,我的不是那個母豬,是趙歡歡!”
筱大富瞪起眼睛,罵道:“悠然,昨晚上打你白打了是吧?那是你嫂子!你再叫句‘母豬’試試?”
筱大富揚起了巴掌。
筱悠然縮了脖子,急道:“阿爸阿爸,你別打我,我叫她嫂子還不行嗎?嫂子她跑了!”
筱家是兩層樓的磚木房子,樓下一半是廚房,一半是飯堂。
樓上則是房間,筱大富和蔣冬花睡後麵的房間,筱勝利三兄妹睡前麵的房間。
趙歡歡來了,也睡在前麵的房間,和筱悠然筱二妮擠一張床。
筱大富走進前麵的房間一看,果然,趙歡歡不在。
不但趙歡歡,筱勝利和筱二妮也不在。
“阿爸,你看我沒有騙你吧。母豬……嫂子她真的跑了,阿爸你可花了五千塊買回來的人,她這一跑就是跑了五千塊啊!阿爸,咱們快去趙家把錢要回來!”
“你怎麼知道你嫂子跑了?”筱大富懷疑看著筱悠然。
這一點,筱悠然非常確定。
昨晚上睡覺前,她還聽見趙歡歡跟筱二妮嘀咕,不想呆在筱家,想回自己家。
“她昨晚上親口對二妮的,我親耳聽見的,她根本不會安心呆在咱們家裏做兒媳的,她看不上我大哥……”
筱悠然想著多編排幾句趙歡歡的壞話,正到興頭上,就聽見樓下傳來筱勝利的聲音:“阿爸,阿母,我們回來了!”
筱悠然立馬下樓去:“大哥,你老婆跑了,趙歡歡她跑……”
筱悠然傻眼了,跟著筱勝利一起回來的除了筱二妮還有趙歡歡。
三個人臉上都淌著汗漬,洋溢著勞動過後滿足的笑容。
“大哥,二妹,你們……”筱悠然臉上肌肉抽了抽。
筱大富走下樓梯,經過筱悠然身邊時罵了一句:“咋咋呼呼,一大早吵人睡眠。”
筱悠然心裏叫苦,腳步虛軟走下樓去,昨晚被筱大富揍過的屁股此刻似乎又痛了起來。
“你們三個一大早去哪裏了?”蔣冬花從灶膛口站起身,走過來看孩子們。
目光劃過筱勝利臉龐時是滿滿的溫柔和寵愛,落在趙歡歡臉上時卻不自覺一冷。
“阿爸阿母,我們去後山給西瓜澆水去了。”筱勝利一邊著一邊擦汗。
“一大早給西瓜澆什麼水?”蔣冬花皺眉。
因為幾個孩子一大早去幹活,筱大富心裏欣慰,也不好責備,隻是道:“要給西瓜澆水啊,傍晚去就行,這麼一大早就給西瓜澆水,心西瓜藤會被凍壞了。”
筱二妮馬上道:“我也是這麼跟大嫂的,但是大嫂早上給西瓜澆水,結出來的西瓜會又大又甜。”
筱二妮著對著趙歡歡投來一抹崇拜的目光。
因為昨夜睡前,趙歡歡又給她偷偷塞橘子了。
能吃到橘子已是不容易,何況那橘子還那麼甜。
筱二妮偷偷問趙歡歡橘子哪裏來的,趙歡歡橘子怎麼來的不重要,橘子能分給她吃最重要。
筱二妮覺得趙歡歡得對,家裏有什麼好吃的,總是先給大哥和大姐,有多餘了才能輪到她這個女兒。
不管趙歡歡在筱家是什麼身份,童養媳也好,買來的母豬也好,趙歡歡對她好,那她就喜歡她。
“嫂子是一個女孩子,能有阿爸厲害?阿爸西瓜要傍晚澆水就是要傍晚澆水,你們兩個卻聽嫂子胡八道,要是西瓜都被你們弄死了,看阿爸怎麼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