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九,你叫什麼?”我一邊喝粥一邊問道。
那人慌忙放下手裏的筷子,恭敬的垂手道:“我無父無母,無根無家,終日以行乞為生,沒有姓名,也無人喚我,如今得蒙姑娘收留,就請姑娘賜我一個名字吧。”
我略感奇怪的一愣,昨夜想要剃掉他的胡須的時候,他明明說過,自己正被仇家追殺,一個乞丐,又哪裏來得仇家呢?我擦拭過他的身體,以他的皮膚相貌,應該不是一個長久行乞之人,不過,作為一個男人,竟落魄到如斯境地,身上一定有著許多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我並不想就這樣揭穿他。
我想了想,然後靈感突來,笑道:“對了,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雪,而你又得到了新的生命,不如就叫雪生吧。”
他恭敬的說道:“屬下雪生,謝主人賜名。”
“叫我阿九吧。其實我和你一樣,沒有名字,我排行第九,哥哥就叫我阿九。”
“是,阿九姑娘。”
我苦笑一下,看來,是很難改變雪生對我的距離了,他保持了一個仆人對主人最大的尊敬,絕不越雷池一步,絕不親昵,卻願意性命相托。難道,這就是古代人主仆之間的忠義之情嗎。
我剛才跟他說:“雪生,你是我來到南陽後的第一個朋友。”其實我是想說,雪生,你是我回到古代的第一個朋友,即然你願意以性命相托,我也會把你當成重要的好朋友真心對待。可是後麵的這句話,我是不能說出口的。於是我換了一個話題:“雪生,我是第一次來到南陽,今天想出門轉轉,你對這裏熟悉嗎,給我帶路如何?”
“雖然不算是太熟悉,但一些有名的地方還是知道一點,屬下願意為姑娘帶路。”
我淡淡一笑,我的猜測果然沒錯,如是乞丐,又怎會對南陽的地形不熟悉呢,哥哥曾經說過,想要找到什麼人,什麼地方,隻要找到乞丐問一下,就能八九不離十了。而他明顯不是真正的乞丐。
在一旁服侍的小順插了一句嘴:“阿九姑娘要是想出去轉轉,我給姑娘推薦一個地方,現在姑娘雖然新收留了雪生,但必竟男女有別,諸事不便,若說南陽什麼最出名啊,當然是西街的人口買賣市場了,附近幾個城市的人口買賣都集中這裏進行,姑娘要是想買一個得心應手的丫頭,不妨去看一下。”
“什麼,買一個丫頭?”我驚訝的重複著小順子的話,隻聽說過買賣房子,物品,衣服,甚至寵物,不知道原來在古代,活生生的人也是可以當成貨物一樣買賣的。
“對,要說買丫頭,我可是最有經驗了,我幫著不少大戶人家挑過丫頭,那些獲罪之家的小姐們,可千萬不能買,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骨子裏還清高的很,隻有青樓的人會買下她們,然後調教了去做頭牌。想買到一個趁手的丫頭,就得選那些主子們身邊的大丫頭,她們不僅聰明伶俐,最懂主子的心思,而且還會審時度勢,最是會處理事情的。”
聽了小順得意洋洋的介紹,我的心情卻越發的沉重起來,手指在無意識的糾結起來,雪生敏感發現了我的心情難過,突然抬起淩厲的雙眼瞪了一眼小順,小順在他的眼神下打了一個激靈,但又不服氣的說道:“你瞪我幹什麼,別以為跟了新主子,就可以欺負我們下人了,告訴你,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你看不出來阿九姑娘不喜歡聽你說這些嗎?”
“雪生,你今天就陪我去去一下西街吧,就象小順說的,我真的需要一個丫頭了。”雖然沒想好我要去做什麼,但是總是想去看一下,雪生恭敬的答應了一聲:“是。”
我想,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地方,不管是主子們,還是她們身邊的大丫頭們,能救上一個,就算一個吧。
對於2059年的現代社會來說,西街的繁華熱鬧是我無法想象的,在西街的最中心部位,矗立著一個巨大的深紅色高台,叫賣聲此起彼伏,那就是小順嘴裏說的人口買賣的市場,這裏所賣的奴仆都是獲罪之家的女眷,仆人,或者是人販子在各地騙來的少女們,她們一個個被鐵鏈鎖在一起,台上的叫賣者象牽著一頭牛一樣把她們領著出來給賣家看,然後由看中的賣家出價,價高者得。這些奴仆是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她們臉上的神色絕望而麻木,似乎早已經不再乞求上天會對她們的命運有什麼眷顧。
我和雪生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打量著那些被人販子領出來的女孩們,不一會兒,一個又一個女孩子被人買走,幸運的是,買走這些女孩的都是一些大戶人家,看來,她們多災多難的命運終於有了一個轉折點,可以用丫頭的身份重新活過。
快到午時,人販子領出來了一個姑娘,從他臉上充滿期許的神情上來看,他是希望用這個女孩子來賣個大價錢,那人托起女孩的臉,用他髒得不能再髒衣袖用力的擦了擦女孩的臉,大聲叫賣道:“諸位客官,這個孩子就是犯了謀逆之罪的羅大夫家的二小姐,十天前,她的姐姐賣給了燕春樓,現在已經是那裏的頭牌姑娘了,各位老板請看,這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瞧瞧這臉蛋,這皮膚,這身段,更難得的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聽說二小姐的人品才華,更勝於大小姐,所謂奇貨可居,我之所以最後才賣這個孩子,就是想圖個好兆頭,賣個好價錢好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