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生睜開雙眼,輕輕的說道:“謝謝小姐。”
平安客棧是我見過的最破的客棧,十幾張桌子,全是漆黑油膩的,大廳裏沒有什麼裝飾,一方空空如也的戲台,完全就是個擺設,牆上被煙薰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窗紙裏三層外三層,居然什麼花色都有,顯然是隨破隨補的樣子,寒風吹來之後,那些外麵已經破了的窗紙就隨著風沙沙作響,遠遠望去,那不象一家客棧,倒象是我們住過的破廟。
還好店內生了熊熊的炭火,並且人很多,非常熱鬧,看客人們的樣子,真的是窮人居多,身上的衣服破舊而單薄,就在我們進入客棧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人都圍成了一個圈,而圈子內,傳來一個孩子痛苦的呻吟聲。
“啊。。。疼,飛天哥,遠兒疼。”
“遠兒乖,再喝點熱水,一定是涼到肚子了,多喝點熱水。”一個男人焦急的聲音在安慰他,隔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看不太清楚,隻是知道這個男子一身粗布衣衫,滿頭亂發也沒有好好梳理,滿臉玩世不恭的樣子,如今卻含滿了擔憂之色。
“飛天哥,我已經喝了好多熱水了,可是肚子還是痛,象是刀割一樣,我是不是要死了?”
“別胡說,你才七歲,不過是肚子疼,忍一陣子就會好起來的。”
有幾名年長的客人看到遠兒疼的樣子,紛紛勸道:“飛天哥,這次不比往常,我看,還是快請大夫吧。”
隻見那人鼻子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為難的道:“這場大雪來得急,我剛備下過冬的米糧,已經沒有錢請大夫了。”
這時,那名叫遠兒的孩子已經開始在地上翻滾,顯然已經疼得受不了了。
飛天哥一咬牙,對著店內的客人們團團一揖:“各位客官,若有懂醫術者,能救活遠兒的,我餘飛天願以平安客棧相謝。”
其他人紛紛歎道:“飛天哥,萬萬不可,這平安客棧是你唯一的產業了,你這些年來接濟窮人,已經窮得連個夥計都請不起,若是連客棧都賣給別人了,你以後可怎麼生存啊。”
我叫多多扶著雪生,然後自己擠進人群,脆生生的說道:“讓我來看看這孩子吧。”
我蹲在遠兒麵前,將他放平在地上,屈起他的雙膝,然後用手指在他右腹的某處重重一按,那孩子頓時慘叫一聲,我柔聲說道:“遠兒,告訴姐姐,是不是這裏最痛?”
遠兒忙不迭的點頭:“姐姐,你怎麼按得這麼準,就是這裏,你按下去的時候,我疼死了。”
我明白了,根據他疼痛的部位和表現的症狀,應該是是急性闌尾炎。瞧他已經臉色發白,再不施行手術,隻怕就要穿孔,最後就會感染,有生命之憂。
可是,我也深深明白,在古代進行這種開膛破肚的手術,是無人可以接受的,我略一思索,對飛天哥說道:“這個孩子我能冶好,我需要一個安靜的房間,除了我的人,任何人都不能進來觀看。”
飛天哥滿口答應:“樓上有房間,別的人當然不會上來,不過,我一定要守在他的身邊。”
瞧他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你是。。。?”我試探的問道:“他的哥哥嗎?”
飛天哥點頭道:“遠兒和娘親是來鎬京尋親的,隻是親戚沒找到,娘親也生了傷寒病死了,我才收留了他,雖不是親哥哥,但是我已經準備好了要做他的親哥哥來照顧他。”
我看了看麵前的這個男子,那樣落拓不羈的一個人,竟然為了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小孩,甘願以自己唯一的客棧相贈,看來,這次來平安客棧,是來對了。
我把遠兒從地上抱起來,隻是劍傷還未全好,遠兒觸動我胸前的傷口,讓我忍不住輕輕痛呼了一聲。
雪生急道:“小姐,讓我來。”
懷裏的孩子突然被飛天接過去了,他一邊抱著遠兒在前麵帶路,一邊問道:“小姑娘,看到你們這三個人,傷的傷,病的病,你真的有本事治好遠兒嗎?”
我抹了一下額上的汗珠,看著他回頭質問的表情,微微一笑:“我一定能治好他。”
飛天哥看到我的笑容後呆了幾秒鍾,多多見怪不怪的輕哼了一下,他回過神了,有點發窘的抱著遠兒進了一個房間。
我拿出藥水給我手術用具消毒,帶上了消毒手套,然後舉著雙手,拿出那把輕而薄的手術刀,在遠兒的肚子上比量了一下。
飛天哥滿臉疑惑的看著我的動作,在我那把刀就要落在遠兒的肚子上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厲聲喝道:“小姑娘,你想殺人?”
我搖搖頭:“遠兒的身體裏,有一個地方潰爛了,我必須割掉那個地方,他才能好。”
“你。。。你。。。這太不可思議了。”飛天哥連連搖頭:“這不可能,決不可能。”
多多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就連雪生,也露出驚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