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的時候已經是二更時分,從早上到現在,我一直都沒有吃東西,臉色異常的不好,一路上,我都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太子,讓他對自己的四弟有所提妨,可是一看到他焦急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遠遠的看到我們,便迎過來那份喜悅的神情,我終於咽於了就到嘴邊的話,生生的忍了沒說。
“九兒。”他一把把我攬在懷中,甚至不顧周圍的沈在宇、天心樓的待衛和宮女們,疼惜的說:“九兒,你的手很冷,臉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我叫雨睛給你準備了燕窩,快進來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我的心裏升起一股溫暖,這是一個丈夫對於妻子說得話,從小就沒有體會到家庭溫暖的我,也深深的淪陷到了這份恩寵之中了。
太子緊擁著我,看了沈在宇一眼,沈在宇急忙恭身回道:“太子,我們今日去查訪了。。。”
太子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去查什麼,我不想過問,隻有一個要求,你們兩個,都要平安,不可涉險。”
“是。”沈在宇垂手答道,眼角的餘光看到太子與我糾纏在一起的身影,眼中升起一團迷離的水霧。
看到太子與我走進了內室,珊瑚怔怔的看著沈在宇,憐惜的問道:“師兄,還放不下嗎?”
沈在宇隻是癡癡的看著那已經空無一人的院落,看著我們離開的方向,歎道:“這一生,是很難放下了。”
接著他又自嘲的笑道:“不過,隻要太子與阿九,都好好的,又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他轉身離去,珊瑚大紅身的纖細身影在夜風中微微顫抖:“師兄,我一定幫你,好好守護著阿九,讓她平安,隻有她活著,你才能好好活著吧。”
從那天夜裏開始,我們沒有再分房而眠,後來的許多個夜晚,我都是蜷縮在太子的懷裏睡著的,就象是兒時睡在哥哥的懷裏,感覺安全,溫暖,偶爾有惡夢襲來的時候,總是能遇上他深情的雙眼,緊緊的擁抱,象拍一個小嬰兒那樣哄著我,於是我便能再度迷蒙的睡去,我的心裏有一部分事情被密密的封鎖了,我不願意去碰觸,也不願意去回憶,我隻能享受當下,享受此時。
白天,我常常與珊瑚,飛揚,或是沈在宇在外麵調查一些事情,他從來不問我在查些什麼,從來不介意我仍然和沈在宇來往,他隻是一下朝便趕回來陪我,如果我還沒有回來,他便在書房內一邊批閱政事,一邊等我回來。
一日,我正在鏡前梳妝,今日準備去看望嫣然小公主的,知道她喜歡外麵的新鮮物事,還特意叫珊瑚在集市上買了一個小玩意送給她,雨睛幫我梳著頭,我便看著那個一對陶做的小玩偶,想起了一首詞“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好詩。”一個柔美的聲音在我背後響想,我回頭一看,正是太子的另一位側妃,周國公的孫女,賢妃玉如,當日我也隻是在太子大婚時接受過她們兩位妃子的跪拜,之後我忙於調查刺殺一事,與她們便再也沒有什麼交集。
我急忙站起來,叫道:“玉如姐姐。”
她向我按例行了禮,拉了我的手,細細的打量了我一番,笑道:“阿九,上次見禮,沒敢好好看你,你真是一個可人兒,連都我要愛上你了。”
我放心一笑,早就聽說惠妃潑辣,賢妃溫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賢妃不愧是名門之女,即使麵對我這個情敵,也可以做到這般溫柔有禮。
我心裏對她生出了幾分敬愛之意,忙道:“姐姐,別怪阿九一直沒有去姐姐們那裏,隻是近日在忙著查訪太子被刺一事,所以才怠慢了二位姐姐。”
玉如正色的道:“論理,你是正室,我們是側妃,是應該我們常來跟你請安的,你不可對我這樣客氣啊。”接著又微笑道:“其實我今日來,也是有事求你。”
“玉如姐姐請講。”
“我祖父周國公昨日進京了,他想安排一場家宴,太子務必要去,可是我又擔心太子不肯去,所以想請你陪同太子一起去好嗎?”
“這,我必當勸說太子與你去赴家宴,可是這本是你們全家團圓的好機會,我還是不要去了吧。”
一聽我的此話,玉如的臉上泛起一陣憂色:“我與太子從小一起長大,深知他的脾性,他如今愛你至深,你若不去,他怕你生氣,必定也是不去,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太子登基在即,最好還是去一趟,祖父那人,剛正不阿,若太子失了禮儀,他必會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