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儀城,位於九州之南的沄州,三麵環山,一側臨水,景色宜人,著有“花香送微影,風清滌塵埃”之美稱。不僅如此,由儀城作為雲天國的國都,乃天下富庶之地,每日過往商客不下萬人之餘。
此刻,雖已入黃昏,但由儀城中,到處都是燈火輝煌、車水馬龍之景。無論是市街兩旁的叫賣聲,還是酒樓之中客人的喧鬧聲,無一不凸顯出由儀城夜市的繁華。淮河兩岸,楊柳依依,多少良辰美景,盡歸於此。
沿著淮河,便可看見高大而又威嚴的城牆。穿過城牆,迎麵便是一大片青磚所鋪就的廣場,讓人頓生豁然開朗之意。沿著玄磚路,便可來到廣場的中央,這裏擺放著一塊石碑。
石碑的正麵刻有一首詩,詩曰:“暮雨瀟瀟風瑟瑟,由儀北戰血成河。萬馬齊嘶敵若雲,嚴殺歸盡棄軒野。誠既武勇又剛毅,以身許國為英傑。身已死兮神以靈,國殤芳名入魂冊。”詩中所描繪的戰爭,便是聞名宇內的“九合之戰”。此戰前,九州為諸郡國所分據,郡國間,時衝突,幹戈不斷。當是時也,南地由儀,為沄所屬,南宮佐之,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具;外連衡而鬥諸國。於是逐敵北征,伏屍百萬,流血漂櫓,因利乘便,國號雲天,一統九州。而此詩便是由雲天國的開國皇帝——東方景曜所著。
石碑的背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這些便是九合之戰中所犧牲將士們的名字。每一個名字的背後,都是血雨腥風。他們用自己的生命,鑄就了雲天國的輝煌。而他們的名字則被刻於石碑之上,為後人所銘記。
以石碑為中心,向三麵延展,分別通向淩和殿、教場和相府。道路之上落有鬆柏之影,微風之中帶有陣陣花香,沁人心扉,使人忘懷於其中。
相府之中,燈火闌珊,月光透過軒窗,灑落在案幾之上。二人相對而坐,桌上設有棋局,其中一人,手握棋子,神色凝重地看著棋盤,眉頭微皺。片刻後,她嘴角微揚,眼中露出自信的光芒,隻聽“啪”的一聲,子落。
“哥哥,你輸了。”
見她如此歡喜,他默默地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棋子落入棋盤,此刻,棋局已定,輸贏皆現。
“唉,又輸了。”看著眼前的棋局,她垂頭喪氣道。
“勝敗乃常事,何須如此記掛。”見她悶悶不樂,他勸說道。
“哥哥,你下棋如此厲害,不如教教雨昔。”她拉著他的衣袂,央求道。
“不是我棋術高超,而是你心中有事,才會舉棋不定,落子為敗。”他解釋道。
“我們還能回去嗎?”聽他如此說道,她默默地低下了頭,話語中夾有哭咽之聲。
他並未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埋頭哭泣。如今的暮雪門,早已化為一片廢墟。此二人一路向南,曆經數日,長途跋涉,從蓧州來到了沄州。為了躲避追查,二人隻能穿梭在荒郊野嶺間,一路不眠不寐、披星戴月。
他走到她的身後,幫她整理束發所用的發帶。此刻,他身著玄衣,身姿欣長,黑發如墨,雙目被白綾所覆,腰間佩有一支竹笛。他輕撫著手中的發帶,腦海中浮現出許多畫麵。正當他準備開口,洛雨昔卻突然起身將他抱住,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流進了他的胸膛,這讓他欲言又止。他抱著柔如無骨的她,腦海中的畫麵變得更加鮮明。
“都這麼大了,還在哥哥哭,不害臊嗎?”沉默了一會兒,他用手輕輕拂去眼角的淚水,淡淡一笑道。
“難道哥哥嫌棄雨昔?”她從他的懷中起身,整理了下儀容,問道。
“不該是你嫌棄我嗎?我如今在五大世家的眼中,可是一個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殺人凶手。”見她如此說道,他不禁苦笑道。
“哥哥,為何如此說道?”洛雨昔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