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暮雪(2 / 3)

“哥哥明故問。”雨昔撇過頭去,一臉羞澀。

“我明故問?冤枉啊!我可的麼都不道啊!”白若辰肩一聳,雙手一攤,臉上盡顯無奈。

“那哥哥為何要陪雨昔一起來賞雪?”雨昔臉上開始浮現一絲怒色。

“不是你硬著我來的嗎?你哥我雙目失明,啥也看不見,反倒陪你來賞雪。你可否告訴為兄,這是為麼呢?”白若辰的心裏裝滿了苦楚。他雙目失明,本該好生待著,卻一天到晚雨昔著去這裏,去那裏的。便他想訴苦,又能跟誰說呢?難道要與洛塵說?除非白若辰是想不開,自找死。如此,他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怎麼,哥哥有意見?”雨昔壓製住心中怒火,垮著一張臉。

“我要是有意見,我還會跟你來?雨昔,你也太小看你哥了。便我一天到晚,陪你奔這走那的,我也不會說累。隻因你是我妹妹。要是旁人,當然把師父師母除開,敢命令我,除非他想死。”白若辰的這番話乃是出自心。除了親之人,他可不會顧及他人的身份,他是家家主,還是高階修士,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粒塵土。便自己不過,他也不會卑躬屈膝,阿諛奉承,不過是一死罷了,何懼之?

“哥哥……”白若辰的這一席話,是徹底澆滅了雨昔心中的怒火。雨昔本以為白若辰會埋怨自己,但白若辰非但沒這麼,而還把自己的心聲透露——在他的心裏,雨昔的地位永遠都是第一,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如此,亙古不變。

雨昔忍不住淚。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頰下,滴落在白雪之上,留下痕跡。雨昔的白色衣裳,與雪色融為一體,除了那一簇烏黑亮麗的秀發,在白雪之中,本就看不到的身,就仿佛融入雪景之中,與自然一體,渾然天成。反倒是白若辰,字裏帶有白字,可一身衣裝都是墨黑色,他就仿佛雪白的宣紙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但他雙目之上的白綾,又像是一道雪線,與這茫茫雪景融為一體。

“我可記得我家雨昔可沒有這般懦弱啊!”白若辰非但不勸解,反倒調侃起來。

“怎麼,哥哥還不準雨昔哭?”雨昔心裏剛澆滅的怒火,又重燃起一絲火苗。

“當然不是,隻是我覺得我家雨昔是一個堅的人。梅,發於寒冬;蘭,芳於幽穀;竹,起於山間;菊,盛於三秋。此三者皆有堅韌不屈之風,絕境逢生之格。故常有詩賦於其,一曰:寶劍鋒從磨礪出,梅香自苦寒來;二曰:蘭生幽穀無人識,客種東軒遺我香;三曰:未出土時有節,及淩雲處尚虛心;四曰:耐寒唯有東籬菊,金粟初開曉。梅無自發之苦,蘭無獨識之悲,竹無猖狂之態,菊無傷懷之愁。物如此,人當然。你說是吧,雨昔?”白若辰列舉梅蘭竹菊四君子,用它們堅韌不拔的品格,生於絕境而不自卑的態度,來警醒雨昔。

“不對!”雨昔的答讓白若辰倏然一驚:“麼?我明明說的很有道理,好嗎?怎麼可能不對呢?雨昔,你莫不是框我吧?”

“哥哥所說,實是對的。不過雨昔覺得,自己既不是‘歲寒三友’,也不是‘四君子’,而是……”雨昔說到一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很顯然,這是想讓白若辰自己猜。

“中玉雨,潔白無瑕。”白若辰想也不想,順口而出。

梨如靜女,寂寞出春暮。

春色惜天,玉頰洗風露。

月淡相映,肅然見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