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過往總是遠遠比故事本身令人神傷許多。
我曾應靜會方丈之勸千裏迢迢奔赴長安去尋一個不可知的答案,而今也曾隨段相爺的好意快馬加鞭回故鄉祭拜我故去的阿爹。
隻是那昔年的舊友孟桑,仍無時日可再見一麵。
長安的書生陶喜重回故鄉,既怕唐突了佳人,也怕牽連了佳人。
然路途再遠,也有盡頭。
下了馬車,有江風吹來,冰冷刺骨。我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雙手交疊著塞進袖袍裏,慢慢吞吞地跟在段相爺和十九的身後。
一抬頭,遠遠地就瞧見溫家七郎已經坐在茶館裏悠閑地喝著熱茶,好整以暇地伸著脖子朝下麵看著熱鬧。
逢著年節,渡口行人三三兩兩。
不遠處的江邊,正站著兩位姑娘和一位公子,很是紮眼。
隻不過他們之間似乎是有所爭執。
我忍不住在心裏歎息,人間真是遍地都在上演著悲歡離合的苦情戲碼。
又朝前慢慢吞吞走了兩步,忽見那穿白色衣裳的姑娘被穿紅色衣裳的姑娘猛推了一把,好巧不巧地摔倒在岸邊積雪融化的泥水裏,白衣裳霎時染成了泥衣裳。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本不欲多管閑事,隻是瞅了半也不見那一旁的公子將那泥水裏的姑娘拉起來。
泥水裏的姑娘掩著麵在哭泣,那穿褐色衣衫書生模樣的公子同那紅色衣裳的姑娘在一旁冷冷地瞧著。
我心裏忽然難受起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罷了,去將她扶起來再走吧。
我快步走過去,朝她伸出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寒地冷,姑娘快些起來吧。”
她轉過頭來,麵前的鬢發還滴著泥水,一雙淚眼充滿驚訝地望著我,低低地喚了聲:“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