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寂靜無聲，摘掉麵紗的夜魚斜勾唇畔，靜看著溢散冷颼颼寒氣的東方墨。
她倒要看看，強製給她植入記憶碎片的男子，看到她毀容，還如何演繹他的深情。
東方墨坐在輪椅上，雙手緊抓著輪椅扶手，手指幾乎要扣進木質扶手裏。他冰淩般的臉上隱隱浮現一股幽長鬱氣，亙古般深沉的眼眸直盯著夜魚那張滿是紅點的臉，久久也沒轉動一下。
“魚兒，你想恢複原來的樣子麼？”
良久，東方墨打破了屋內的沉靜。他的聲音暗啞，幽長，仿佛經曆了漫長的輪回。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會願意當醜八怪？”
夜魚心底的酸澀湧上心頭，蔫蔫的話語讓東方墨的眼眸低垂，不知他又在醞釀什麼。
“隨我來吧。”
東方墨轉動輪椅，吱呀的軲轆聲在沉靜的屋子裏顯得特有韻味，夜魚情不自禁走上前，為他推動輪椅。
進了一間昏暗無光的裏間，東方墨移開那張沉重的羅漢床，也不知他按動了什麼機關，床底露出一個黑颼颼的洞口。
東方墨攬過夜魚，旋起輪椅，躍進洞口。
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耳邊隻有輪椅旋轉下落的聲音，也不知這洞到底有多深，直直飛速下滑了好幾分鍾，漸漸有了亮光，輪椅到磷。
地下並沒夜魚想象般窒悶，若不是牆壁上鑲嵌著好幾顆夜明珠，夜魚就得懷疑剛才的下滑隻是一種錯覺，他們依舊還在地麵上。
東方墨帶夜魚來到一個造型奇特的雕塑前，這雕塑像是用琉璃，又像是用深海珊瑚雕造。
“魚兒，盤腿打坐，閉上眼睛。待會不管怎麼樣，都不要睜開眼睛。”
夜魚雖滿腹疑惑，卻也依言坐下，深深看了東方墨一眼，閉上了眼睛。
耳邊呼呼，東方墨似乎在運功，一絲冰涼印上夜魚雙唇。
夜魚感覺自己被他吃了豆腐，正欲睜眼發飆，雙眼被一雙大手覆蓋。
“魚兒，相信我，不要睜眼。”
霎那間，夜魚便如坐在高速旋轉的陀螺上，自轉個不停。
閉著眼睛，夜魚感覺到耀眼的強光籠罩在自己身上，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魚兒，千萬別睜開眼睛。”
似乎知道夜魚的想法，東方墨沉聲叮囑。
籠罩在身上的強光溫度越來越高，夜魚一度懷疑自己正在被熔化，重新塑造。幸虧，在夜魚覺得自己要融化為灰時，溫度開始降低。
身上的強光消失，緊閉雙眼的夜魚隻覺四周寂靜無聲。
等了良久，夜魚忍不住微睜開一絲裂縫，夜明珠柔和的亮光入眼，並無任何異常。
夜魚睜大眼睛，一抬手唇角便忍不住上揚，手上的紅點不見了。
“墨墨，我好了對不？”
夜魚站起來，轉身向東方墨看去。歡欣的麵容霎時凝住，她嚇了一大跳，不覺倒退了幾步。
輪椅上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皮膚皺褶能夾死許多蚊子，比那些百歲老人還要蒼老的耄耋老者。
“魚兒，毒蚊子乃是當年我所創。上輩子我對不起你，毀了你的容貌，傷了你的心。在你拿刀子刺向自己倒下那一刻，我便後悔了，我希望能重來，再找到你。四百年，我找了你四百年，我以為隻要我願意，這輩子我一定可以補償你，陪你走完漫長的歲月。可蒼不願意，你還是如上輩子一樣，被毒蚊子所毀。我累了，以後我不能再等你，也不能為你做任何事了。你沒有記起我，沒有記起我曾給你的傷害，這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