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越來越熟悉,射山鎮到了。馬車停在雲裳繡莊門前,杜梅扶著石大娘下了車,葉丹本想送杜梅回家,可耐不住她一再推辭,隻得作罷,他扶著石大娘回店裏去了。
太陽快落山了,碩大的像淌油的鹹蛋黃,黃油把周遭的白雲都暈染成了金黃色。杜梅離開家整整五了,當她站在自家的院子外麵,簡直看傻眼了,雪白的圍牆足有一人多高,院門也重新修整過了。
“娘!”她隔著門急切的呼喚。
“梅子,你回來了!”許氏從廚房跑著出來,在圍裙上不停地擦手。
“姐!”杜櫻三姐妹也一起衝了出來,杜桂飛跑著來開院門。
聽到她的聲音,黑妞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箭似地撲在院門上,對著她“汪汪汪”大叫。
開了門,黑妞猛地一站,兩隻爪子就搭上了杜梅的肩,它撲的力氣太大,差點把她推倒,杜梅笑眯眯地撫摸它的腦袋,安撫地哄它:“好啦,乖啦。”
黑妞心有不甘地退到杜梅旁邊,這才輪到三姐妹一頭紮到杜梅懷裏,過了會兒,又都搶著幫她拿包裹。
許氏看著親親熱熱的女兒們,愛憐地:“你在外麵還好吧。”
“好著呢,娘,京城比咱射山鎮熱鬧多了,我買了許多好東西。”杜梅挽著許氏,與她撒嬌。
“傻丫頭,那怎麼能比!”許氏慈愛地拍拍杜梅挽著她的手,女兒平安回來了,她日日夜夜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晚飯正做著,許氏心疼杜梅坐了一車,不讓她插手,隻讓杜桂陪著在新房裏看看。
高高挺立的五間嶄新的黑瓦白牆大屋,一下就把東邊灰暗低矮的老屋比下去了。杜梅走的時候,院裏亂糟糟堆著磚坯木料,這會兒已經清理幹淨了,地上也平整整齊了。
院裏一溜的下房和鴨棚幹淨明亮,鴨子已經都趕了回來,色未黑,鴨群還躁動著,見著杜梅更是嘎嘎叫個不停。
杜桂帶著杜梅又去看新廚房,一個新灶已經砌好了,他們之所以還在老廚房裏將就,就是等杜梅回來暖灶搬新家。
她們又到大屋裏看看,五間房間都刷了雪白的石灰水,正中堂屋裏,杜家鎖已經打好了八仙桌和八把椅子,用的都是水曲柳的料子,亮黃色的麵板上有很漂亮的木質紋理,觸手光滑溫潤。
“家鎖叔,等過些日子再上遍桐油就更好了。”杜桂大人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來挪去,一雙短腿晃晃悠悠在椅子邊吊著。
“房間都弄好了?”杜梅一邊,一邊往西邊張望。
“嗯,這邊是娘和鬆的屋,那間是大姐你的。”杜桂挨個介紹。
“我一個人一個屋,你們呢?”杜梅疑惑地問。
“屋子大,我們三還住一起,在東邊!”杜桂笑嘻嘻地。
“你們不擠嗎?幹嘛不和我住一間?”杜梅轉到她們的房間,隻見三張床整整齊齊地放著。
“我們都想和你住一間,為這個還吵架來著。娘,你操心的事多,要給你一個屋清淨,省得我們日日煩你。而且這樣,我們就沒得爭了。再現在一個人一張床,想想都美氣地冒泡。”杜桂從椅子上跳下來,一路跟著杜梅,絮絮叨叨著。
“如此,不是還有間屋
子空著?”杜梅看了看。
“娘,等你回來安排。”杜桂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杜梅,家裏定不下的事,都是等杜梅,這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
“吃飯啦。”杜櫻循著聲來找。
“娘,您和櫻子她們都住東邊屋子,我住西邊。”晚飯桌上,杜梅開口道。
“那怎麼行?西邊是老頭家的老宅,我總歸不放心你一個人住。”許氏心裏一直存著忌諱。
“要這樣,鬆還那麼,就更不能住了。”杜梅順著她娘的話。
“那……”許氏的臉白了白。
“娘,這世上隻有人害人最可怕。您放心,這宅子是請族長做了文書的,我也付了錢,老頭的爺奶是明事理的人,斷不會找我麻煩的。”杜梅見許氏似被她的話嚇著了,忙安慰道。
“那也不能讓你一人住西邊呀,孤零零的。”許氏知道自己想多了,但做娘的,總是有這種那種的擔心。
“我們不是還空一間屋嘛,等到閑時,春花秋果還有其他人,又要來家裏學繡活,到時可熱鬧著呢,怕什麼嘛。”杜梅笑著。
“噯,就聽你的安排吧。”許氏想著家裏還有黑妞,心下略安定些,嘴上隻得依了杜梅。
吃了晚飯,洗了澡,一家子窩在屋裏,看杜梅帶回來的稀罕玩意兒。
許氏抱著杜鬆,一邊輕拍,一邊哼著軟軟的調,哄他睡覺。
杜桃和杜桂喜歡九連環和孔明鎖的精巧,可搗鼓了半卻不知道怎麼玩。
杜櫻最喜歡手脂,抹在手上,清爽舒適,有一股子淡淡的梔子香。當她知道一個瓷瓶要五百文時,嚇得趕忙旋上蓋子,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