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杜梅和大丫趕著牛車回杜家溝,遠遠地就看見二愣子在路旁低頭徘徊,無聊地用腳踢路邊的石子。
“這是咋了,丟錢啦。”大丫笑著打趣。
“我正等你們呢。”二愣子轉頭眯著眼看她們,夕陽的餘暉給她倆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怎麼了,寒山鎮有麻煩了?”杜梅聞言,立時焦急地從牛車上跳了下來。
“不是,那裏幹得蠻好的,我們下午就做完回來了。”二愣子趕忙搖頭道。
“那你為什麼呀,半道攔著我們,害我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杜梅嗔怪道。
“我明兒想和你們一起去糧鋪。”二愣子搓搓手。
“咦,今兒太陽打西邊出的?”大丫故意東張西望地揶揄他。
“去外麵辛苦了好些日子,在家裏歇幾日也無妨。”杜梅坐回車上,趕著牛車慢慢走。
“我不累,你們都去鎮上了,我一個人在村裏無趣得很。”二愣子腳下緊走幾步跟上牛車,他偷眼看了看大丫,佯裝抱怨道。
“那行吧,明兒一起去,我後日要去趟江陵城,你倆互相照應點。”杜梅見二愣子得誠懇,並非做戲,便答應了他。
杜梅回到家中,卸了牛車,春花秋果早已等候多時,她倆見著杜梅,立時打開了話匣子,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春芽姐怎麼沒同你們一起來?”杜梅等她們停歇的空檔,笑著問。
“堂姐在家裏繡嫁衣和喜被,忙得走不開。”春花挎著著杜梅的胳膊,進了她的屋。
“你們怎麼也不給她幫個忙呢。”杜梅輕怒薄嗔地。
“伯母現下已經大好了,堂姐尚不要她插手,何況我們繡活又不精。”秋果坐在凳子上晃著兩條腿,自嘲地。
“那她可是要辛苦了。”杜梅給她倆各倒了一杯茶。
“這些倒不算什麼,隻那大紅嫁衣總是不合身,改來改去不下三次了。”春花皺眉嘟著嘴。
“這是為何?”杜梅詫異地問。
“她……”春花欲言又止,她隔空與秋果對了下眼神。
“在我這有啥不好的,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杜梅瞧著她倆的神情。
“她不是……”秋果忍不住,伸出手指虛虛地指了指春花的胸口。
杜梅了然,春芽雖麵色俏麗,身量卻是極瘦。削肩窄腰,胸前也不顯,恐怕是架不住繁複的嫁衣。
“梅子,你可有啥法子?”春花見杜梅沉思,不禁好奇地問道。
“容我想想,待我從江陵城回來,或許就有了法子,也未可知。”杜梅靈光一閃,想起前些日子,她夜裏做的夢。傅曉雪買的內衣,她是不是可以試試為春芽做一件?
“杜梅最聰明了,去京城裏見了世麵,保不齊真能想出了個法子呢。”秋果眼中閃爍著羨慕的光亮。
待春花姐妹走了,杜梅找了塊細棉布,依照自己的尺寸,按夢裏的樣子,照葫蘆畫瓢裁剪縫製了一件內衣。因著時間倉促,她來不及繡花。悄悄試穿了一下,果然比褻衣穿著舒服,更有依托感,隻是太短了,有
些羞人。
杜梅心靈手巧,又反複修改了下,令它更貼合身形。在不知不覺的忙碌中,夜已深了。杜梅將改了的內衣收在衣櫥裏,方才上床睡覺。
翌日一早,杜梅三人趕著牛車帶著鴨蛋,到了鎮上。她將糧鋪裏是事情交代了幾句,便去了餘濟堂幫忙,她不僅跟鍾毓學針灸之法,也是替他分擔一二。
杜梅極聰明,書上記載的穴位手法,自是過目不忘,加之鍾毓又肯毫無保留地教,知行合一,她很快就能自己動手做了。
“鍾毓舅舅,我明日要和葉掌櫃到江陵城去,大概有幾日不能來。”杜梅照例留下來陪鍾毓吃午飯。
“江陵城?做什麼去?”鍾毓停下筷子,聲音有點尖銳地。
“葉掌櫃接了繡活,我去給他幫忙。”杜梅搛起一塊糖醋排骨遞到鍾毓的碗裏。
“哦,他可真是個忙人。”鍾毓似乎鬆了口氣,但依然有點不滿地。
杜梅聽他的話,仿佛是鬧脾氣的孩子,她不好接腔,隻得埋頭吃飯。
吃了晚飯,杜梅躲在自己屋裏給內衣繡花,花樣子在夢裏看得真切,此時竟然絲毫沒有忘記。飛針走線,繁複的花紋在她手裏一點點絢爛地綻放。
杜梅按店裏看到的樣子,給內衣關鍵的地方蓄了些棉花。她又試了一遍,原本一對饅頭,竟然變成了兩個倒扣的海碗,杜梅麵紅耳赤,心中狂叫:“這、這、這,絕對不行!”
杜梅隻得取出了一些棉花,重新整理均勻。再次試穿,異常服帖,並不顯特別的不自然,反而在杜梅穿上外衣後,更顯身材挺拔窈窕,雪頸修長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