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也明白,這不能否定我是幫凶的事實。
很多悲劇,已經造成,我不能為自己辯解什麼,我也不想再為自己辯解了。你一直想要報仇,我都明白,可是再多的仇恨,也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仇恨,不要加諸在孩子的身上了,好嗎?司夜和解憂都是無辜的,他們都是這場仇恨裏犧牲品,今天我親手殺了你最恨的兩個人,是不是可以滅你心中的仇恨之火了?
我隻請求你,不要再恨我的女兒了,好嗎?
小憂和這整件事都沒有關係,她身上雖然流著遠航的血,可她卻沒有享受過一天的父愛。她從小勤工儉學,沒有花過遠航的一分錢,她甚至不認我這個母親,不認她的父母親所做的每一件事。她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她從沒有傷害過一個人,卻受到了所有的傷害,雅君,別把對我的愛轉嫁在她的身上,好嗎?
就看在我為你報仇的份上,你善待我的女兒,好嗎?如果你做不到善待她,那麼最起碼不要再為難她,我求求你了,好嗎?
這一生,我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了,我要帶著我的罪孽下地獄去,隻希望這所有的仇恨恩怨都能隨著我和遠航的死,塵埃落定。
最後,司夜,別忘了把我的眼角膜捐獻給若水,一定要給若水,我要替我的女兒還若水這一份債。也請你,司夜,好好的對待小憂,好好的愛她……
挽心絕筆。
……
真的是絕筆了!
可是,這樣一封信,冷司夜卻不知道要如何交給解憂。
他知道,解憂的心裏雖然怨恨這個母親,卻從來沒想過要她母親死啊,她的親人都一個個的離她而去了,慕挽心是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他沒辦法想象,慕挽心當初肯為了林遠航拋棄自己的女兒,如今又怎麼會為了女兒而殺了林遠航呢?難道這就是母愛的偉大嗎?
她難道沒有想過,她為女兒死了,她要憂憂今後如何自處?這是身為一個母親該做的事嗎?
“院長,手術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小姐過來了。”一個護士過來向江父報告。
“再打電話,催催她。”江父說著,看向司夜,“司夜,你先不要著急離開,若水那孩子脾氣太拗,好幾次要她進行移植手術,她都白白把機會讓給了別人。她總有她的理由,我和她媽媽又一向溺愛她,總是說不過她,這一次你要幫我勸勸她,可能隻有你的話她才會聽。”
冷司夜點點頭。
這次不論如何他也要若水進行手術,這不止是慕挽心的臨終心願,也是解憂一直以來所愧疚的事,如果能讓若水恢複光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沒多久,若水被江母扶著過來了。
“沛之,我聽說有人給若水捐獻眼角膜,是真的嗎?”江母急忙問道。
沛之是江父的名字。
江父點頭,“是真的,若水,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快點開始動手術,別耽擱了。”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著急好不好?你們看,我現在都已經習慣黑暗了,早一天複明和晚一天複明都沒什麼區別的,我們醫院裏還有好幾個需要眼角膜的病人,其中兩個都是孩子,你們看是不是……”
“若水,你不要再一味的為了別人了,你要為自己想想啊!”江母勸她。
“媽媽……”
“這次沒有商量的餘地,若水,你必須聽爸爸的話。”江父這次說什麼也不肯心軟了,堅持著說:“更何況這次是對方指明要捐獻給你的,你必須接受。”
“指明給我的?”若水一陣驚訝:“怎麼會有人指明給我?難道這個人是我們熟悉的人?”
“這……”
江父看向冷司夜,不確定要不要說出挽心的名字。
冷司夜隻好開口:“是的,若水,是有人指明給你的,你難道連你爸爸和我的話都不信嗎?”
“司夜,你怎麼在這裏?”若水更加驚訝了。
“湊巧而已。”冷司夜沒有說明緣由。
“你們要我接受手術,是不是要告訴我對方的名字?”
“若水,我們沒有騙你,真的有人指明要給你,不過對方要求我們不要透漏她的名字,你難道要拒絕一個人臨終的心願和好意嗎?”冷司夜勸說著,暫時還不想向她透漏慕挽心已死的消息。
而若水,聽到他的話,沉默了。
如果對方是她的父母,她會極力勸說,但是換成了冷司夜,她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們,我做手術,不過,司夜,你可不可以陪我做這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