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往事中的翠兒,被舞夢魘中的喊叫聲驚醒,她起身走到榻前,輕拍著驚悸的主,睡夢中的舞得到安撫,漸漸平靜下來。
夢魘是舞去地獄留下的後遺症,之前有慕白夜裏撫慰她的噩夢,之後都是翠兒,陪伴著主的每個不安長夜。
“要是慕白王子還在,該有多好啊!主和白鹿族一定都還很幸福……可是現在,唉!可憐的主!……忘了也好,忘了就不會想過去的幸福,也不會知道滅族的深仇……這樣就不會有痛!更不會有恨了!”
翠兒一邊輕輕擦拭舞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在心中喃喃自語,淚水不自覺又流了一臉。
其實,翠兒心裏很擔憂害怕,舞和自己從九泉地下被颶風吹到這九重上,她們的未來將何去何從?她們的身體是否能適應九重的環境?會不會也如王後淩萱到魔族一樣,會受到反噬?……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和主身上帶著的魔族氣息,被族發現,她倆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不能讓主再深陷危險中!必須帶她盡快離開九重……唉!隻是自己這傷,恐怕當下還保護不了主,看來隻能等傷再好些,這樣也有時間和主商量下,下一步去往何處?
翠兒心內不斷權衡打算著,已想好了,她要帶舞主去人間,一來主喜歡人間,二來那裏身體不會受到反噬,三來相對凡人的力量,她更有能力保護好主。
雖然翠兒沒有帶來多少信息,這讓舞感到失落傷悲,但想起翠兒從老鷹嘴裏拚死拯救,並用翅膀保護自己的舉動,她斷定翠兒對自己是真心好的。
舞懷疑過翠兒對她有隱瞞,但轉念想,自己掉進風洞不記得以前的事,翠兒也有同樣經曆,也完全有可能不記得,絕不能因自己的懷疑,而忽視翠兒對自己的好。
第二日一早,舞看到兩眼紅腫的翠兒,又看了看榻上依舊疊的很整齊的被子,明白翠兒是一夜沒睡,她歎了口氣,緩聲關心地問:“昨晚,怎麼沒睡?”。
翠兒臉上是局促而捉摸不定的神情,遲疑片刻,回答:“主,我……我睡不著”。
“翠兒,我想好了,既然你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既然都是涯淪落人,就不要主仆相稱的好,寄人籬下多有不便……今兒起,對外宣稱,你是我表姐,以後,你就直呼我舞吧”。
翠兒倒身便拜,“主,這可使不得,這樣會折殺奴婢的”。
“沒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就這麼定了!……沒塌下來,日子還得繼續過,賴在希夷仙府什麼都不做,也不是辦法,我鹿舞可不想不勞而獲……一會,我倆去求玄元師傅,請求他給份差事,等傷再好好,再做其他打算……翠兒,你好不好?”。
“好,就依主的安排”,翠兒被舞怨懟瞪了一眼,忙改口道:“是!舞”。
太子擎罰做奴婢的事,舞雖有擔心卻並不太當真,畢竟自己是他弟弟的朋友,總是會給些麵子,幾日也未見什麼動靜,想來那話,也隻是嚇唬她而已。
換上幹淨的衣裙,舞就帶著翠兒去了元極大殿,正好看到玄元大徒弟秉德,帶著幾個師弟在附近路過,舞和翠兒施禮明來意,秉德這個事他不能做主,需要問過師傅。
話音剛落,隻見玄元麵無表情地從元極殿內走出來,弟子們一起施禮問候,玄元點頭回應。
舞帶著翠兒雙雙跪倒行禮,“鹿舞,見過師傅”,對玄元的稱呼上,舞依舊固執地喊著師傅,這一舉動引得秉德頓時陰下臉,直皺眉頭。
“腿上的傷,全好了?這位是?”
玄元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舞和翠兒問,他全沒在意舞固執的做法,對舞突然不叫鹿,古井無波地臉上也沒起任何變化。
反倒是不染指著舞,是一臉的懵逼和不可思議,“你……你不是叫鹿嗎?怎麼又叫鹿舞了?”。
師兄弟們看著不染,也是一頭霧水的滿臉疑問,都興趣盎然地盯住舞,聽她如何解釋?
“承蒙師傅收救,舞的傷已經全好了,師傅救命的大恩大德,舞銘記五內,定會湧泉相報!……這位,是與我走失的表姐---翠兒,因尋到表姐,我才知道自己叫鹿舞……之前,之前,我其實……已失了記憶,望師傅寬恕我,不得已隱瞞的苦衷”。
玄元依然是無動於衷的神色,他隻是瞄了瞄低頭不語的翠兒,其實她倆一出竹林,他就看到了。從翠兒的步態氣度上,他斷定這女子是一個有些功底的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