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命蹇時乖(3)(1 / 3)

其實,事情的引火索是這樣的。

昨日是白鹿族被屠族的一年忌日,不能出宮的真可兒,晚上孤零跪在黑暗的湖邊,將自己糊製的、寫著思念祝福的水燈,一隻隻點燃,又一隻隻放入湖中。這樣做,是為了祭祀懷念死去的親人和族人。

看著燭光點點的水燈飄走,真可兒的悲傷泛濫成災,她捂著臉,低聲哭的是肝腸寸斷、不能自已。

哭了好一陣,真可兒才發現身邊有人正點放著剩下的水燈。她抬起淚眼,驀然看見大王子成烈正拿著點燃的水燈,神色複雜地對望著自己。

真可兒忙規矩跪好,帶著濃重的鼻音,行禮,“奴婢……拜見……大王子”。

成烈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將手中燃著的水燈慢慢放入水中,良久,才輕聲問:“這是……你們白鹿族的風俗?”。

“是!”

“那就一起放吧,相信你的族人,會收到你的心意”

“是!”

默默放了兩隻水燈後,當成烈看到手上水燈,是以鹿舞名義寫的時,神情頃刻變了幾變,猶豫了又猶豫,又開口:“你……你覺得,那個鹿舞……還活著嗎?”。

真可兒抬起如雨打梨花般的清新麵容,望著一臉期盼和有些惶恐的成烈,像是安慰一個被惡夢驚醒的孩子一般,溫和而堅定道:“放心!……她活著!……一定活著!”。

完,真可兒低垂下頭,將以翠兒名義寫的水燈放入湖中,“我知道,她倆都還活著”。

成烈轉頭凝望著神情憂傷,但也帶著堅定,滿是淚水的俏臉,竟像是得到了某種寬慰,心中頓覺一暖,半晌後,沉聲道:“的對,我信你!”。

成烈完,將已燃著的,帶著舞給族人祝福的水燈推入湖中,並凝望著燈穩穩飄遠。

成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渺渺虛空,:“鹿舞,本王子一定會找到你……一定!”。

成烈完站起身,意味深長地瞟看了一眼,清瘦了許多的真可兒,邁步離開。

成烈不太願見也不太敢見真可兒,雖然他對她極有好感。因為見到真可兒,就會讓他想起那個鹿舞,想起鹿舞就會想到弟弟慕白,一想起慕白,思念和懊悔的痛楚,就會如揭傷痕一樣,令他痛不堪言。

因自己的疏忽,弄失了聖女鹿舞,成烈早已愧疚的無地自容,心中一直感覺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的透不上氣。雖然他已經派出了暗衛去尋找,但毫無線索的漫漫地亂找一通,無疑是如大海撈針。找了一年,連丁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尋到。

最令成烈害怕的,就是鹿舞已經死了。

如果鹿舞死了,那父王和大祭司近萬年的準備,將功虧一簣,最重要的是,慕白就再無活過來的可能。從舞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消失以來,成烈就一直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日子過得懊喪而不安。

找到鹿舞,才有機會救活自己心愛的弟弟,尋回舞,是成烈心中認為最重要的事情,這也已經成了他心中最深的執念。

今日,真可兒短短的幾個字,讓成烈不安的內心得到一絲安慰,他相信鹿舞這個從玩伴的直覺。真可兒如此篤定舞活著,是可以信她的,因為他自己也有同感,他相信,那個皮實但很聰明的鹿舞,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

真可兒覺得自己像一隻落單的孤雁,孤單寂寞還惶恐不安,內心的悲鳴是無人可訴。

這一年,真可兒對外麵世界的所有人、事都失了興致,日夜忙著給大王子繡製衣袍,她用忙碌來麻痹自己。剩下的時間,大多是獨自發呆,她靠過去甜蜜的回憶,慰藉自己已枯槁的心。

真可兒帶著一身傷,下了在繡房一隅的榻,她不想不作任何解釋就離去,於是走到案前,鋪開一塊白絹,在上麵很認真地寫下了,“潔來還潔去,白綾澄清白”幾個字。

真可兒沒有流淚,死對她來,好像是要赴久盼的盛宴,她換上一身潔白的衣袍,灃最愛的就是白色,她因此也愛上了白色。

去見灃可不能馬虎!換好衣服,真可兒坐到銅鏡前,平靜的盤起長發,用一根玉簪簪住,又選了兩朵同樣玉質的珠花插到頭上,左右端詳,雖然臉上有紅腫的傷,但依然沒有遮住,她淡如新菊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