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禦書房內
夜已經很深了,周大王忙完公文,手指掐著眉頭,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禕安,幾時了?”
禕安滿眼擔憂之色,輕聲回話:“大王,快醜時了,該安置了”。
周珷緩慢站起身,揉了揉後腰,歎了一口氣,“唉!……,還是出去……透透氣吧”。
“是!”
禕安應著,跟在周大王的身後,一起走出了側殿。
皓月當空,星星眨巴的眼,夜色如水。
初夏的夜風,帶著絲絲的涼意,也裹挾著滿園的花草香,在夜裏,尤其覺得香氣濃鬱。
周珷邊慢慢走著,邊看著月光下殿宇樹木的輪廓,呼吸著馨香的空氣。
走神的周珷,突然回神發現,眼前不遠處竟是被護欄保護的老梅樹,不知不覺,他竟走到歇馬處不遠處的回廊下。
此時,梅花花期已過,香氣亦不在,周大王卻凝視著老梅樹發呆。
在雪夜提著一盞燈籠,陪伴花開的小姑娘,現在也不在了,她過的怎樣?
禕安看透了大王的心思,走上前一步,低聲稟告道:“大王,今日,那麵傳來消息,說前日,那六四喝醉了酒,又唱歌又跳舞,還胡言亂語,整個都驚擾了,被執法……弄進了“鼠籠”。
周大王側頭,回望著禕安,“哦?她,胡言亂語了什麼?”。
禕安偷瞄了一眼周大王,有些猶豫地回話:“她說,讓人在宮裏問,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誰也不怕……的那個,是不是……笛子……吹的好?”
聽禕安說完,周珷搖了搖頭,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臉上的神情,在冷月下半明半滅,“這該死的東西,她……還在,恨孤,希望……他們……能收服她”。
“這“鼠籠”,夠她受的,苦著呐”
“自作孽不可活!唉!……就這些?”
禕安想了想,突然臉上掛上嫌棄,又補充道:“啊,她唱的那歌,下作的很,什麼如山的哥哥,心焦焦,如水的妹妹,淚汪汪,還什麼環著、抱著的,郎情妾意的……,別的,就是胡鬧……也沒什麼特殊的了”。
看著禕安的滑稽表情,周珷很想笑,卻沒笑出來,感覺說的人,與印象中小姑娘是判若兩人。
望著老梅樹,周珷仿佛依稀能看見,提著黃光燈籠的小姑娘,在大雪紛飛中,一朵一朵地細數新盛開的梅花,她的眼睛裏,有萬千的光華,美的超凡脫俗。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奇葩一個!
周珷長歎了一口氣,眉頭蹙成了一個疙瘩,遇到這麼個空前絕後的難纏角色,真是恨的咬牙切齒,但也驚詫不斷,不論她怎麼作事,心中總對她有期待。
到底期待什麼呐?
周珷搖了搖頭,他自己真不知道,對一個小姑娘,他該期待什麼?
望著大王緊抿著剛毅的嘴唇,禕安知道他心中不憤,但又舍不得,他還第一次看見,大王對一個人是又氣又腦,但也又憐又念。
難道大王,對那小樂師?……
念頭一出,嚇了禕安自己一跳,他不禁捂著嘴,不敢再繼續亂想。
不會的!定是想錯了。
禕安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理智如大王的君主,斷不會如此不理智,他極力阻止親弟周公,不能對女奴存非分之想,那自己又怎會陷入其中?何況那小姑娘,現在還不算個女人,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麼魅力。
禕安趕緊收回胡思亂想,“大王,明一早,還要禦駕出征,該回啦”。
周珷最後望了一眼月光下的老梅樹,細不可查地歎一口氣,“回吧”。
在這溶溶的月夜,同樣沒有睡的還有一人,那就是周公周旦。
周旦站在花園裏,身旁是他最愛的薌蘭花
月光下的薌蘭花,亭亭玉立,如蒙著薄紗的仙子,優雅靜婉而馨香。
周旦的心思沒有在薌蘭花上,而是握著手中係著紅繩的大辮子,一遍遍的撫摸。
這兩日,周旦總覺得心神不寧,惴惴不安的厲害,一度懷疑是小舞出了什麼不測,越擔心就越想念的厲害。
自從王兄告訴自己,小舞沒死的消息,一直想問她到底在哪?但王兄是壓根就不打算說,周旦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