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與許詢相顧無言,不知不覺,她竟然倚著車欄入了夢。
許詢取出袖內的帕子,仔細擦拭著他的那把青色長劍。
不知不覺,已是到了黃昏。
“公子,前方不遠,便是斷魂山了,可要先尋處酒家休息,待明日天亮了再趕路。”老翁隔著簾子,大聲道。
“好,近處可有酒家?”許詢問。
“前方不遠有個柳家村,村內應當有落腳之處。”老翁甩了甩馬鞭。
“那便去吧。”許詢收起了手中長劍。
約莫是地勢偏僻,柳家村安靜的很,若不是偶有炊火從屋頂冒出,倒真像個畫中的桃源。
“公子,老奴先去詢問下當地居民。”老翁將馬車趕到槐樹下。
“好。”許詢目光偶然劃過謝安略有些狼狽的麵孔“慢著。”他又道。
老翁停在了車前。
許詢輕聲道“順道借兩件幹淨的衣裳。”
老翁啞然“公子不是不穿外人的……”
許詢閉上了眼,緩緩道“此次出行,還是低調些為好。”
老翁應聲。
“有人嗎?我們是過路的人,可以借宿一晚嗎?”老翁敲了敲門,而屋子裏一片寂靜,並未有人開門。
老翁等了許久,也未曾等到開門,他朝著馬車大聲道“公子,這家人家怕是沒有人,我再去尋幾家。”
沒有人?許詢蹙了蹙沒,那方才看見的炊煙是……
老翁連敲了幾家,還是碰得一臉灰。
許詢叫住了他“不必再問了,不會有人開門的。”
“為何?這……”老翁的話戛然而止。
忽然,四周亮起了狼煙,灰色的煙霧在這般黃昏,欲顯蒼涼。
“謝兄也不必裝睡了,你真正的敵人來了。”許詢似是不在意的說到,起身下了馬車。
堪才下馬,一枚銀光便鎖住了他的頭顱。
許詢不驚不喜,拘了個揖“在下許詢,不知閣下是……”
“在下慕容垂。”中年人手持長弓,大聲道。
謝安緩緩也出了馬車,脊背挺直,沒有一絲懼意。
前燕的慕容垂,她有過聽聞,原來平西王已拓勢如此了嗎。
她斜眼瞧了瞧許詢,轉而又低下了頭,目光緊鎖指尖的縫隙。
許詢閃了閃眸。
“將軍,報上的隻有許詢一人。”小兵湊著慕容垂的耳朵低聲道。
慕容垂聽聞,隨即將弓指向謝安“不知閣下何許人也?”
謝安不卑不亢,眼睛裏略過一道流光“在下王羲之。”
許詢勾起了嘴角,卻並未多言,狹長的鳳眸輾轉流露出幾絲笑意。
隻見慕容垂低頭與那小兵交頭接耳,許久方才道“原來是王公子。”
“在下想請二位到淮南做客,不知二位可還願意?”慕容垂雖是疑問,語氣卻著實逼人。
不知何時夕陽已慢慢垂入了地下,慕容垂揮了揮手便命士兵將謝、許二人關在了牢車。
牢車約莫有馬車馬車的一半大小,從形狀上看應是單人的囚車,謝安不喜的看著靜坐閉眸養神著的許詢。
要不是他,她如今怎麼會在這兒!可他偏還是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