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早上九點多,草場搭了一個高大雄偉的舞台,似乎是把哪個演藝團的給租來了。
沈衝和幾個夥伴在後台化妝,他看了看腳上黑色的新鞋,很潮的鞋,黑色泛著光,鞋上有帥氣的紋理。
周末晚上睡覺時,他在宿舍的床上,拉開書包,一雙嶄新的鞋子從書包裏跳了出來!他愣了兩秒鍾。
哭了!
母子連心,連著兩他都沒舍得穿這鞋子,他舍不得。
知道剛才,通知馬上元旦彙演要開始了,他才穿上了新鞋,男生女生化妝是分開的。
沈衝貼了假胡子,老師不知道那哪裏找來了個舊舊的軍大衣,給他換上,更像一個收破爛的了。
:“唉?你怎麼把鞋換了?”焦曉妮生氣的看著他。
他心頭一慌。
:“我之前的鞋子已經壞的穿不了了!”
“憑什麼我就不能穿我自己的鞋了?”
沈衝心裏不服的想。
:“下一個節目是由七年級六班帶來的《考試風波》,表演者:沈衝,崔紫藤,薛白鴿,楊淼。大家歡迎。”
舞台前邊主持人報幕已經開始了。
:“行了,行了,快去吧。”
因為時間也來不及了,所以老師也沒有糾纏這件事。
沈衝上了台,幾個朋友對視了一眼。
節目演出的很順利,沈衝穿了新鞋腳步也便利了很多,最終崔紫藤跪下那一幕,沈衝和崔紫藤都入情太深流下了淚,台下的觀眾也有很多人潸然淚下。
隻是崔紫藤他們略有不滿,因為沈衝換了鞋,影響了形象。
但沈衝心裏十分的不滿,台下的人又看不到自己的鞋子,再演技都在身上和臉上,為什麼非要交給鞋子呢?
一切都結束了!
夥伴們在結束之後就忘記了一切,因為一切已經都過去了啊,不重要了。
你隻管努力,其他的交給意。
後台,崔紫藤哭著抱住了沈衝,是借著演出結束的喜悅,她非常理智的假裝自己高興過了頭,抱住沈衝後又去抱楊淼。
沈衝心裏卻是五味陳雜,想著鞋子,想著母親,想著石娟娟。
今元旦,兒子表演節目,母親去別人家地裏幫忙幹活,一十五塊錢。
演出結束之後,班級裏邊也組織狂歡,沈衝洗了臉,卸了妝,剛進教室門,就被一大堆同學抬了起來,他們把沈衝高高扔起來。沈衝恐高,低著頭看著他們全部仰著臉,高伸著手,這種角度是很神奇的。
手的縫隙之間就是堅硬的地麵,他怕的大叫。
:“接住我!”
所有人自然是接住了他,但隨後又把它扔了起來。
:“哦!哦!”
他們高興的喊著,沈衝習慣了這樣的感覺也高興的大喊。
教室裏邊女生坐在一起,沈衝飛得高,看的廣,他看著班裏所有的女生都看著他笑,唯獨崔紫藤滿眼的緊張。
沈衝看著崔紫藤的樣子,強烈對比之下,心頭一緊。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不一會兒,他們玩夠了,把沈衝放了下來,班主任吩咐所有人坐好,給所有人發瓜子,花生,糖果,教室開了電視,放著搞笑的碟片。
從那之後,沒有人叫崔紫藤,錘子疼了,包括以前六年級的同學,都跟著別人叫“碎女子”,似乎這個稱號更適合她。
他們總是會搞笑的問“喂,碎女子,你大(爹)呢”
自那起,很多人都認識了沈衝,有的叫他屁孩,有的叫老頭,但是最多的還是叫他“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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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沈衝的新鞋踩在地上沙沙的響著。
“鈴鈴鈴”
身旁不時有人騎車側過,有學生,有大人,隻是初雪之後,似乎人人被動的涼了心,無了情,未有人會:“來,屁孩,我載你一程。”
但沈衝也不在乎這些,極目遠眺,是冬眠在遠處的村子,蕭瑟,神秘。
白楊樹隻剩冬變黑的軀杆,在冬中歎著氣。
左右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麥田,也被冬撒下了白漿,蓋住了本來麵目。
“娟,你過的好嗎?”
“沙——沙——沙——”
腳步不停,鄉路漸近。
元旦,反而沒讓沈衝快樂起來。“貧窮連穿新鞋的資格都沒有嗎?”
沈衝非常的疑惑“為什麼他們都是這樣?”
:“操!”
他越想越不高興,嘴裏了句髒話,然後背著書包跑了起來。
耳邊風聲呼嘯,眼前一片白茫,他腦中又現起了謝英鵬的樣子,現起李大釗的模樣。
“學習好有什麼用?”
他開始在想,學習,學習,學習究竟有什麼用?踏著雪,沈衝回了家。
:“我肥來啦!”
他一如既往的高調回家,母親正在熱炕上看一本《格列佛遊記》,聽了大門的熱鬧聲嘴角欣慰的上翹,他慌忙欣喜的穿了鞋子,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沈衝的模樣。
:“怎麼過個元旦,你的頭發五顏六色的!”
母親一看他這造型就生氣了,上學就怕孩子學壞,這一回來滿頭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