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1號上午10點17分。葉星第一次見林啟,那年葉星高一,剛從成都轉學到北京。
那幾年,葉星父親的小生意略有起色。為了讓葉星接受更好的教育,葉家父母一咬牙在北京置了房,全家移居北京。
葉星素來喜好繁華,帝都生活最是讓她心神向往。
父母將葉星被送到了北京最好的私立高中,那裏的學生非富即貴,課外活動時間甚至比上課時間還多。對於學生的各種“不良行為”。老師也僅是睜隻眼閉隻眼。這倒正是最合葉星的胃口。她想著:“這可以讓我安心畫畫,做我的頹廢藝術家”。
是的,葉星自小學習便不差,你說她不夠好,可她每每成績都在中遊,從不出格。你若說她好,她卻從沒有過任何出彩。這和她本人的性格可是大相徑庭。可她才不在乎。她無心學業,隻想做一個插畫家。畫板和顏料便是她的一寸天堂。所以,新學校有特別大的畫室,就足以讓葉星打滿分。
就是在這種地方,葉星遇到了林啟。可以說,葉星對林啟,是一見鍾情。
後來葉星是這麼和鄭楚楚說的:
“林啟他啊,就是滿足了我對初戀的所有向往。你說我膚淺也好,愛慕虛榮也罷。可我就是覺得他長的好看,雖比起我還是差了一點。可是楚楚,誰不會被美好的事物吸引呢?”
葉星一向坦蕩,尤其對於自己的陳言膚詞和對林啟的一往情深,她從不加以掩飾。
在葉星的記憶裏,林啟素不喜笑,可他見葉星的第一麵,林啟便笑了。
在葉星的那個星空本子上,記錄了她自己所有的少女心事。而那些心事的所有寄托之處,隻有一個人,就是林啟。
在那個本子的第二頁,葉星是這麼寫的:
“林啟:
這是我第一次寫你名字。
2006年9月1號上午10點17分。你就站在離我約15米遠的地方,白襯衣的扣子被你全部係住,九月的北方風吹過你前額的劉海,露出了你的眉。
但是呢,你好像毫不介意這絲風。因為我看你嘴角上揚,眼眸盡是笑意。
我就在想啊,你這是在衝誰笑?
興許是那日,太陽大好,你雖高卻略顯單薄的身看起來竟是那般熠熠。我就看你衝我揮手,幅度不大,但你的白襯衣還是被你揚起的手臂帶著一起搖曳。我從不知,我目之所及之處竟有這麼多,都可以看到你衣角微小的擺動。那一刻啊,我就想把我的心掏給你,哪怕你對我嗤之以鼻,把我這一顆心捧來踩碎。
我也覺得,隻要你捧過我這一顆心,我便是不負此生。
我就盯著你看,想著你定會看到我。隻見你一步一步的走向我,腳步穩而不燥,我一向厭惡數理化的,可此刻,我卻想度量你每一步邁出的大小,前後腳擺動的阻力,和你帶給我的所有化學反應。
甚至,我都想到了六百萬句,你會和我說的話,諸如此類:“你好?嗨?美女?好巧?”
可很快就被我否決了,因為你斷然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所以,在那零點幾秒內,我想到了各種各樣讓我看起來很得體的,衝你打招呼的語句。隻是,僅是俯仰之間,我便看到你張了口。
可我沒想到,我聽到的你說的第一句話是:
“林承”。
你喚到這兩個字。可林承是誰?
這不重要。
你聲音倒也是極好聽的,像紀錄片裏的配音那樣,可磁性雖有卻溫柔不足。不像是冬夜裏熱氣騰騰彌漫著嫋嫋香氣的咖啡。倒像是一杯紅酒,我雖不懂紅酒,甚至從沒喝過。但每每看電影裏的人品著,搖晃在和高腳杯裏,像煙雲似的流轉,沒有溫度但透過玻璃看過去確實是顯眼異常。入喉也是,不似犛牛飲水,倒像是晨間露,要細細品著酌。我想,真的喝紅酒的時候,也一定便是那樣的吧。
我很尷尬,但是我還是要保持微笑,我未曾扭頭。盡管我心中早已五味雜陳。
你就那麼徑直饒過我,抬起手,拍了拍我身後人的肩。那一刻,我都可以感受到你手臂抬起、放下時扇起的風。
我聽到,後麵有人應了你。是個男孩子,管你叫“哥”。
原來,我會錯了意,你隻是在和我身後的男孩子打招呼而已。
我卻隻好勉強不動,仍是對著遠處笑著。
僅是一時半霎的邂逅相逢,
我卻仿佛懂了我曾讀過的韋莊詩:
“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可是,林啟啊。我葉星一向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