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畫廊的那場火災。可以說是葉星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一件事。
那天的那場大火毫無預兆,但在葉星看來,確是早有準備的。
從那天一早開始,葉星便一直惶惶不得終日。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於是晚上,著了火,父親住了院。
林啟前一天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一直在葉星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你真的覺得能順利舉辦嗎?”
——“你會後悔的。”
那天,葉星拚命從火場裏把畫拿出來以後。癱坐在畫廊的地上,她腦中就不斷的閃現林啟說的這兩句話。
以前,不論林啟怎麼對她。
把她的護照身份證全部偷偷拿走也好;用手段讓她失去工作也好;就算是連問都不問,就當著眾人的麵宣布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也好;串通自己的朋友一夜之間搬空自己所有的行李也好;後來甚至把自己的信息出賣給蔣書瑤誣陷自己抄襲…
這些,葉星都能忍。她都能過去。
可以說,比起來她認為的,林啟這五年來所受的,因為自己給他的折磨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
可人都是有底線的,葉星的底線,就是那副《九月》。
林啟可以不讓她開畫展,可以把她說的不堪一擊。可他不能毀了這幅畫。
《九月》之於葉星而言,不僅僅隻是一副作品。
這是她用了三年多才畫完的一副畫,畫上畫的人,是她和林啟。
這是她最珍惜的一副畫,畫的右下角,有她和林啟共同的簽名。
這是她的,整個青春。
看到這幅畫被燒掉一角,葉星才慢慢意識到。
很多東西,過去了就是真的過去了。你再怎麼拚命的掩飾、回憶、追昔。可他還是已經過去了。你沒有辦法,做不到讓已經流逝的東西和感情再重新回來。
芳華已逝,洗盡流年。葉星和林啟終將還是結束了。
這便是葉星癱坐在那裏時才想明白的一個道理,一個真相。
對葉星而言,她隻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她幾乎想都沒有想,就認定了這場火是林啟放的。
這幅畫,是林啟毀的。
她覺得,林啟親手結束了他們的過去,斷了她的全部念想。
葉星不是沒有幻想過,幻想這隻是一場意外,林啟和這場大火毫無關係。
可這真的太巧了。
於是就在那天,葉星便告訴自己。
從今天開始,林啟於你,便就像是《九月》這幅畫一樣,已經都毀了。
往昔已經是物是人非,你執著於過去也隻是空悲切。
就這樣,葉星踏上了去成都的飛機。
臨走時,她把《九月》扔在了畫廊的垃圾桶裏。
就是那副她曾視作生命的《九月》,那副她拚了一條性命不要也要去搶回來的《九月》。
葉星扔了。
扔掉了,她的整個青春。
那晚坐在飛機上,葉星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北京城。
便暗自告訴自己,從今往後,葉星和林啟便永遠隻能是陌生人的關係。
蔣書柏對她的好,葉星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敢動。
他成熟,穩重,體貼,細心。
滿足了葉星需要的一切條件。甚至可以說,蔣書柏滿足了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條件。
看著蔣書柏在病房裏勞心勞力的照料父母。葉星有那麼一刻覺得,也許這才是自己的歸宿吧。
於是,葉星嚐試著想要讓自己接納蔣書柏。
可就在她剛開始下定決心把林啟有關的一切統統拋掉,接受新生活的時候。
林啟卻又突然出現了,一腳踩入她的世界裏,霸占她的生活。
他和以前不一樣了,又好像還是那樣。
他說話的語氣不再像是剛見麵時那般的冷漠。
但他又總像是和葉星保持著一點距離的樣子。
他變的幼稚了,和蔣書柏爭風吃醋。
這樣的林啟,是葉星不曾見過的。像個小孩子。
林啟說:“火不是我放的”。
葉星聽到這六個字的時候,心上便是重重的一擊。
她久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她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隻是沉默。
晚上,葉星躺在床上反複的去想,為什麼她沒有回應林啟的話。
明明,她一開始也以為,火就是林啟放的。
葉星輾轉反側,起身望著窗外的天。陰天,憑借肉眼,看不到一顆星星。
“縱使是啟明星,也會被烏雲遮住呢。”葉星輕聲感歎。
葉星總是自以為是的明白人,她自認活的清醒明白。不會被感情束縛,遮蔽雙眼。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能回應林啟的話。
因為她一直在等,在等林啟來否認。隻要林啟否認,不是他。她就會毫無保留的選擇相信林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