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兄,且慢,是在下敗了。”
鍾無虞出言相救。
冷雪急收身形,卻是背朝鍾無虞,“為何?”
鍾無虞收劍入鞘,道:“冷兄,你回頭看看。”
冷雪緩緩轉身,一步步趨近鍾無虞,在離鍾無虞身前三尺遠處停住,亦收劍入鞘。
鍾無虞於飄雪之中終是看清了他的形貌,其身形與自己一般高大,長發披散,胡渣叢生,臉色黑黃,五官粗獷,眉濃眼大,臂膊發達,身著褐色布衣,腳踏厚實皂靴,彰顯本色大丈夫之勢。
“鍾兄,你要我看什麼?”
冷雪渾厚的嗓音震飛了身旁的白雪。
鍾無虞指指自己胸前的深藍布衣,其上居然有一劍刺之洞。
冷雪疑惑道:“這……是我所刺?”
鍾無虞點點頭,道:“若不是冷兄手下留情,恐怕在下已然倒在血泊之中了,因此,冷兄未敗,是在下敗了。”
冷雪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這不是我刺的。”
鍾無虞道:“就在在下刺中冷兄手臂之時,冷兄的‘噴雪一劍’便刺中了在下的胸膛,隻是冷兄內心仁慈,外冷內熱,不忍傷害在下,於是,冷兄並不在劍上加力,而隻是刺破了在下的衣衫。”
冷雪聞言僵硬地點了點頭,眼中似有淚光,不過,卻瞬時化為了冰雪。
而立於巨石上的四人早已是全身皆白了,隻因雪下得更大更密了。
鍾無虞又朝冷雪抱拳道:“冷兄,多謝!”
冷雪道:“謝什麼?”
鍾無虞道:“救了在下一命,也救了陰姑娘一命,多謝!”
冷雪道:“不用,十年前,鍾兄也救了在下一命,我們扯平了,從此各不相欠。”
鍾無虞歎道:“十年前,是我等先對不住冷兄,而在下相救冷兄,亦是彌補過失而已,冷兄又何足掛齒呢?”
冷雪亦是長歎道:“唉……十年前,在下亦是年輕氣盛,敢劍挑群雄,真是猶如螳臂擋車,自不量力,落得重傷下場,亦是自作自受,鍾兄事後以‘極天劍莊’療傷神藥‘回神丹’賜於在下,才讓在下重傷得愈,苟活至今,鍾兄,你才是真有仁心,所謂‘仁者無敵’是也。”
鍾無虞仍歎道:“冷兄十年前所為,在下亦能感同身受,我們同為劍客,終生所求的便是成為天下第一之劍客,凡人處於這江湖之中,無不為這‘名利’二字所累,唉……十年前,有多少劍客為此而亡……”
冷雪道:“但與鍾兄比劍的劍客,雖敗於鍾兄劍下,無一例外地皆為全身而退,這就可見鍾兄之仁。”
鍾無虞道:“冷兄所言亦不盡然,在下亦殺過人,且殺的竟是同門,在下真是一身罪孽,又何談‘仁心’?”
冷雪道:“鍾兄,也許,你十年前殘殺同門所為,亦是奸人操控所致呢?”
鍾無虞沉思道:“冷兄是為寬慰在下,才如此言語吧,在下親手將……將同門所害,豈又是為那奸人所害呢?”
冷雪道:“鍾兄,在下聽說,在那‘問劍論法’大會最後一日中,群雄皆著奸人之計,飲下了毒茶,而後幸虧空相大師與鍾兄拚力救下了群雄,才讓江湖免遭塗炭。”
鍾無虞道:“嗯,十年前之事,那是曆曆在目,可是,這下毒之奸人至今我也是未能查明出來,不知冷兄你對此事有何高見?”
冷雪道:“嗯,此事隻因經年累月,至今時日太長,一切罪證已是無從查考,因此,要查明此事,確是難如登天。”
“二位在此交談甚久,又因此刻大雪紛飛,何不隨老道移步道觀,飲杯暖茶再作計較?”
枯根道長見冷雪心內平複,便順勢邀請二位返回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