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瓶楊柳”閣樓內。
燈火通明,鍾無虞躺在軟榻上,頭上又紮滿了銀針,屋外雖鋪滿冰雪,但他頭上盡是豆大汗珠。
關自在坐在案前,案上擺滿了各種蟲草藥,卻見他在細細端詳著,好似在看著自己的孩兒一般,可惜自己沒有孩兒,隻有眼前這堆破藥與這間破院。
不多時,他以手指逐漸拈起案上一味草藥,放在鼻間嗅嗅,皺起了鼻子,便將這味藥丟到了地上,又拈起另一味藥,同樣嗅嗅,又再次丟掉,如此反複下來,案上的藥幾乎被他丟完了,就在他拈起最後所剩不多的藥時,有人進來阻止他了。
“別丟了,再丟,你這老頭還有藥嗎?”
是上官素在阻止他。
關自在抬起頭望著她,道:“老朽就想丟,你又奈我何?”
上官素行到案前,坐下,道:“你如此丟下去,還如何治鍾公子?”
關自在笑道:“嗬嗬……你很擔心他嗎?”
上官素聞言卻沉默了。
關自在道:“可惜啊,可惜。”
上官素道:“可惜什麼?”
關自在笑道:“可惜他十年前卻沒娶你,十年後卻又有一個女人站在了他的身邊,始終是沒有你的位置。”
上官素聞言卻默然淚流,不禁以指彈淚,傷心不已。
“是誰在欺負我的上官姐?”
隻見陰惜柔小心地端著一碗湯藥入了房間,見屋內情形,嘴裏就忍不住質問道。
陰惜柔見無人應答,行到案前,將湯藥放在案上,眼光如電地望向關自在,問道:“是不是你?你這個糟老頭子!”
上官素聞言不禁轉哭為笑,可是,她的腮上卻還有一滴晶亮的淚。
她將淚拭掉,道:“你這小姑娘,這還沒嫁給人家,就叫得如此親熱了?”
“哼!我說上官姐姐啊,你安的是什麼心啊,你就那麼願意我嫁給這個又老又醜的老頭子嗎?”
陰惜柔亦坐在案前,牙尖嘴利地道。
“如何?你豈是反悔了?”
關自在有些著急了,不想上一次自己被哄騙了一回,恐怕這次又要被騙了。
陰惜柔皺眉道:“你這糟老頭子急什麼呢,你你你,何時替上官姐姐治傷?”
關自在故作不解道:“她哪來的傷?”
陰惜柔叱道:“明知故問,討罵的賤樣,我說的是上官姐姐臉上的疤痕,你何時給她治?”
關自在指著案上的藥,道:“喏,治她疤痕的藥,選好了。”
陰惜柔道:“就這些?”
關自在道:“就這些。”
陰惜柔道:“哦,都有些什麼藥?”
關自在逐一指著道:“五靈脂十兩一錢,當歸三兩,川芎三兩,莪術三兩,分為兩服,一天三煎,服用兩天,即可。”
陰惜柔睜大兩眼,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會吧,就這些?”
關自在道:“嗯,就這些,哦,對對對,還有一些。”
陰惜柔道:“哦,我就知道嘛,你這糟老頭子真是會逗人呢,快說,還有什麼?”
關自在自袖中取出一黑色小瓶,置於案上,道:“還有此瓶內之物,名曰‘洗塵’,此物似膏非膏,開瓶馨香彌漫,以此物塗在疤痕上,曆四十九日,舊痂即會脫落消去,比之原膚尚要明淨亮白。”
陰惜柔聞言立馬抓起這個黑色小瓶,遞至上官素的手中,“上官姐姐,你可要將這個好東西藏好了,省著點用,若是真如他說的那樣,四十九日後疤好了,若是還剩點,就發點慈悲,給我一點吧,我若是有點意外擦傷的,變可以拿出來用用。”